兵家謀略——陰陽燮變2(1 / 3)

兵家謀略——陰陽燮變2

《孫子兵法》與兵陰陽思想

我國傳統兵學自古就有兵陰陽術一脈。《漢書》將漢代以前的兵書分為權謀、形勢、陰陽、技巧4種,奠定了後世兵學分類的基礎。

在傳承至今的古代兵學著作中,春秋戰國時期軍事家孫武所著《孫子兵法》為最古,同時,此書也是當時兵學的集大成之作。

孫武出生在一個祖輩都精通軍事的世襲貴族家庭裏,從小喜歡看兵書。加上受齊國尚武精神的影響,長大後訓練“射”和“禦”的武技,這兩項武技既是戰場拚殺的基本技能,也是齊國社會競技活動的主要項目。

在學習武技期間,孫武立誌像他的祖父孫書、叔父田穰苴一樣,成為一名馳騁疆場的大將軍。他的老師感覺這孩子有不同常人的天賦,將來必成大器,於是教育孫武也就更加用心了。

公元前515年,30歲的孫武來到吳國,隱於穹窿中,著成兵法13篇。不久,孫武帶著13篇兵法,在吳國大夫伍子胥的引薦下,晉吳王闔閭。

吳王讀了孫武的13篇兵法,又與孫武進行了深入討論,認為孫武是難得的人才,就拜他為元帥兼軍師,執掌吳之軍事。在此期間,孫武對13篇兵法進行了修訂。

吳王闔閭去世後,孫武見其子夫差繼位後不納臣諫,且日益專橫,遂以探親為由,回到齊國與家人團聚,並於公元前503年編著成《孫子兵法》。

孫武被後人尊稱其為“孫子”、“孫武子”、“兵聖”、“百世兵家之師”、“東方兵學的鼻祖”。其所著《孫子兵法》,是我國古代最有影響的兵書。

從《孫子兵法》產生的背景來看,孫武之所以能寫出這部最有影響的兵學著作,其因素是多方麵的,擇其要者,應有以下幾點:

我國遠古以來,特別是春秋時期頻繁、激烈、多樣的戰爭是《孫子兵法》產生的源泉;

此前已有的兵學理論成果,如西周時期的《軍政》、《軍誌》,春秋戰國時期的《司馬法》等,它們是《孫子兵法》躍上兵學巔峰的階石;

春秋時期的社會思潮,特別是關於“道”、“仁”、“陰陽”、“保民”等的理論,是《孫子兵法》形成的文化因素;

孫武是齊國人,崇武尚智的齊文化,是培育《孫子兵法》這朵軍事理論奇葩的沃土,而孫武個人的天賦與努力,則是《孫子兵法》產生的主觀因素。

另外,漢族在先秦時期就已經形成的統體思維、辯證思維、象類思維等思維方式,對《孫子兵法》理論體係的構築起了指導性作用。

上述這些,是《孫子兵法》之所以產生於春秋而不產生於其他時期的主要原因。

孫武寫作《孫子兵法》時,當時的陰陽五行之說已經十分盛行。由於受當時這種思想潮流的影響,這部兵書中不可避免地包含有很多兵陰陽思想的影子。

事實上,作為兵家重要派別的兵陰陽術,在曆代兵法中都占有重要的地位,即使是兵權謀一派,也是以奇用兵,以“陰陽”為技巧。可見古代的權謀家也離不開陰陽之術。

從內容來看,《孫子兵法》並非專講兵陰陽的著作,兵陰陽思想隻是散落在字裏行間的零星碎片。但這種在兵書行文中自然出現兵陰陽術語的表達方式,恰恰說明當時的陰陽五行思想已經是人們普遍認知的常識,隻是未占據主流地位而已。

總體來說,《孫子兵法》中出現的與兵陰陽有關的術語有“陰陽”、“五行”、“九地”、“九天”等,此外還有部分內容涉奇門遁甲及星學觀星術。

《孫子兵法·計篇第一》開篇提出了用兵必需的五事,即道、天、地、將、法。孫子對“天”的解釋是:

天者,陰陽、寒暑、時製也。

意思是說,天時,就是指晝夜、晴雨、寒冷、炎熱、季節氣候的變化規律。

《孫子兵法》這裏說的“陰陽”的概念源於《易經》,是《易經》的核心思想。而作為“群經之首”,《易經》一直是古人必修的知識,陰陽之理早已深入人心。

《孫子兵法》中的其他篇章也有與《易經》有關的內容,如《九地》篇中說:“剛柔皆得,地之理也。”意思是要使強者和弱者都能發揮作用,在於適當地利用地形,使我軍處於有利的態勢。這是對《易經》所謂“立地之道,曰剛與柔”思想的吸收,因此具有易理上的“陰陽”含義。

“天時”的概念,在《孫子兵法》中指的是氣候和天氣情況,如在《火攻》篇所說的“時者,天之燥也”,就是指幹燥的天氣。

“日”的概念,在《孫子兵法》中指的是日期,與天文星相有關,如在《火攻》篇所說的“日者,月在箕、壁、翼、軫也。”指的是具體的星宿運行到某個方位的日期。而這些星宿運行到的方位也與氣候、天氣等有關。

“幹支”概念是《孫子兵法》中蘊涵的重要內容。“幹”指的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幹,“支”是指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十天幹和十二地支組合為60個單位,成為所謂的“六十甲子”。這種紀日方法在殷商時期的甲骨文中就已出現。

黃帝是“五帝”之首,《孫子兵法·行軍篇第九》中講到的黃帝勝四帝的典故,把四帝與具體的顏色和方位都聯係到了一起,就涉及幹支知識。

《孫子兵法·軍爭》篇中也說“視不相見,故為旌旗”,旌旗就是古代指揮作戰的旗幟,使用方法是一赤在南方,二玄在北方,三青在東方,四白在西方,五黃在中央,方位和顏色之間有著固定的聯係。

此外,墨家創始人墨子不僅把黃帝以外的四帝和具體的顏色、方位聯係在一起,還出現了五行陰陽屬性明確的天幹,即甲、丙、庚、壬四陽幹,及乙、丁、辛、癸四陰幹,再加上黃帝所處中央的戌己兩幹,正好是十天幹。《墨子》裏的記錄,就是對《孫子兵法》的有力補充和佐證。

這些充分證實,在孫子所處的春秋戰國時期,天幹和五行結合到一起的陰陽思想,已成為當時思想家們的共識。因此,用陰陽思想來解釋《孫子兵法》中的“天”更符合曆史事實。

孤虛是古人在用幹支紀日的過程中總結發展出來的,《漢書·藝文誌》考察漢代以前的兵學,列有關於“風後孤虛”的記載,說明黃帝時期的風後已經在兵戰中得到運用孤虛法。

孤虛主要與十二地支有關。孤虛方位則按照以下的方法尋找:歲次前一年為歲孤,如子年亥孤;月建前一位為日孤,如寅月醜孤;日孤理同上兩者。六甲時辰中旬空的兩地支為孤,稱為旬孤,與孤相對的方位為虛。

孤虛運用的基本原則,按照風水師鼻祖九天玄女的說法是“背孤擊虛”,即背朝孤的方向,進攻虛的方位。後人在奇門遁甲中繼承發展了這一理論,又進一步規定萬人之上用年孤,千人之上用月孤,五百人以上用旬孤,百人之上用日孤,十人以上用時孤,使之更加細化。

《孫子兵法·虛實第六》還講到了“五行”的概念,它指出:

五行無常勝,四時無常位。

意思是說,五行相生相克,沒有哪一種是經常固定起製約作用的;四季依次交替,沒有哪一季常駐一年的。

“五行”的概念來源於《尚書·洪範》:“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該書還揭示了五行之間相生相克的克製關係。因為這種克製關係是循環往複的,所以《孫子兵法》說“五行無常勝”。這種思想可以說是較好地反映了世間萬物的存在規律,是一種樸素的唯物辯證思想。

後世兵陰陽家在發展五行學說的理論時,也遵循五行生克原則,並在陰陽術數之中又引入了旺相休囚廢等概念,使得每一個元素都隨著時間的推移處在由生到盛、由勝至衰、由衰而生這種循環往複的動態變化之中,這是符合事物存在的客觀規律的。

對於“九地”、“九天”,《孫子兵法·形篇第四》中說:

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勝也。

意思是說,善於防守的人,能充分利用各種有利地形,達到隱匿軍形深不可測的程度;善於進攻的人,能適應天候的變化而行動,做到迅雷不及掩耳,使敵防不勝防,既能保存自己,又能獲得全勝。

古往今來大多數兵家認為,“九”表示數的極點,“九天”、“九地”比喻隱藏的深不可知、高不可及的事物。唐代兵陰陽家李荃就曾經從奇門遁甲的角度來注解《孫子兵法》的“九天”、“九地”。在李筌看來,奇門遁甲是用於戰爭的。

後世兵家在運用奇門遁甲指導行軍打仗時,參考“九天”、“九地”兩個神的方位來排兵布陣,有一定的依據,也可能確實有指導意義。

當然,以現有的史料很難判斷《孫子兵法》中的“九地”、“九天”與後世奇門遁甲裏的“九地”、“九天”是同一概念。《孫子兵法》中“九天”的概念出現的很少,而“九地”出現的則比較多,解釋的也較為詳盡。

如《九地篇·第十一》,開頭就列舉了“散地”、“輕地”、“爭地”、“交地”、“重地”、“衢地”、“圯地”、“圍地”、“死地”等9種地形,並指出對這9種地形“不可不察”。

由此可見,孫武的“九地”有其具體所指,與奇門遁甲直符、騰蛇、太陰、六合、勾陳、朱雀、九地、九天這“八神”中的“九地”沒有必然的聯係。

此外,奇門遁甲的“主客論”,是奇門應用成敗的關鍵,也與《孫子兵法》一脈相承。如《孫子兵法·行軍篇第九》有“如果敵軍渡河前來進攻,不要在江河中迎擊” 的論述,《九地篇·第十一》也有“凡是越境進攻作戰,越是深入到敵方的重地,就越是能使軍心穩固,使士氣振奮,牢牢立於不敗之地”的論述。二者的原文所說的“客”指的是先動、發起進攻的一方,“主”指的是後動、防守的一方。

奇門遁甲中“主客論”的占驗也以動者為客、靜者為主,先動者為客、後動者為主,主動出擊為客、消極防守為主,天盤隨時辰運動為客、地盤在固定局中不動為主。這也從一個側麵佐證了奇門遁甲在古代確實是為兵家服務的,在發展過程中也確實是吸收借鑒了《孫子兵法》中的一些思想。

《孫子兵法》中也有星學內容。上古時代,古人就已經開始用天象來指導各種實踐活動,如《易經》裏就有“觀乎天文,以察時變”的話。到了春秋戰國,觀星術已經非常發達,星學等天文知識已經與政治緊密聯係到了一起,運用到了政事的預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