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資格叫自己阿顏的那個男人,此刻正寵著、疼著、護著另一個女子。而這個最沒有資格叫自己阿顏的男子,卻如此親昵地喚著自己的名。何其諷刺?
劉詩豔心五味摻雜,終是恍惚一笑,道:“魯南朝,你會後悔的。”
你若知道我是誰,曾如何的戲耍你,你一定會後悔今日說辭。
魯南朝?好久不曾有人連名帶姓地叫自己,除了那個在他生命留下痕跡的醜女子。似曾相識的語氣,令魯南朝心神微微震蕩。
他垂眸道:“落子無悔。後悔之事已經做過,不想再悔,亦不會再悔。”
不再爭鋒相對的時候,魯南朝和劉詩豔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難以自拔。二人沒交流,彼此之間的氣氛有些詭異,卻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說不出的怪。
“啪!”突然,空傳來一聲淩厲的抽鞭聲。
劉詩豔恍然驚醒,直往聲音發出的方向奔去。魯南朝見劉詩豔如此,便知道出事了,忙緊隨其後。
無論哪個朝代,都不缺少看熱鬧的人群。
集市三五成群的人們圍成了一個大圈,裏三層外三層地的圍觀著熱鬧,有那小扒手穿梭在人群之,不多時便得了手。
圈內,斯雲韶手持長鞭,傲然而立。
嫵媚女子用帕子捂著臉,輕輕顫抖著雙肩,看樣子正在哽咽哭泣。
小丫環氣呼呼地職責道:“我家小姐冰清玉潔,待字閨,被你一撞之下辱了名節,你非但不道歉,反而要行凶!這世間,還有沒有王法了?”
轉頭,看向一位精神矍鑠的老道,“還請道長主持公道!還我家小姐一個清白!”
那老道身穿道袍,須發飄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一張臉看起來雖不像七老八十,但若說他六十,卻是可信的。
老道發絲黑亮,竟無一根白發,整齊地束在腦頂,插了一根桃木發簪。
老道五官一般,與普通老者無異,一張白麵皮還長著幾顆老年斑。他的嘴唇正下方,還長著一顆黑痣。那黑痣有兩根毛,約半指長。
隨著老道說話,還飛來飛去的,看著有些搞笑。然,老道神色坦蕩,一副凝聚了天地間浩然正氣的樣子,倒也無人敢笑他,甚至還覺得他是真有幾分道行的。
老道撫了撫自己的三撇胡須,一臉正色道:“後生無理,既撞了人,便要給那女子一個說法,怎能動手傷人?這朗朗乾坤之下,絕不容爾等欺淩弱小!”
人群也不是誰,帶頭喝了一聲好。人雲亦雲,眾人都覺得這道長一身正氣,真是不錯。
聽聞老道所言,嫵媚女子取下了捂在臉的帕子,露出了那張梨花帶雨的笑臉,端得是惹人憐愛啊。嫵媚女子頗為感動,衝著老道曲膝一禮,道:“小女子謝道長主持正義。”
那聲音,當真是猶如黃鸝,格外悅耳動聽。
斯雲韶手持銀鞭,冷著臉站在一邊,也不為自己分辨一二。那表情又活像別人欠了他五百兩似的,十分不討喜。
周圍人議論紛紛,對著斯雲韶指指點點,罵他道貌岸然。
老道做出虛扶的樣子,道:“小姐休要多禮。”轉而環視一圈,最終將目光落在斯雲韶身,道:“大家稍安勿躁,這位公子並非有意傷人,難道大家看不出?”
人群有人叫道:“怎不是故意傷人?都揮鞭子了!”
老道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笑道:“非也、非也。此公子雙眼有疾,看不見路,這一路行來,隻撞到了那位姑娘,已然不易。眾位厚道,不要苛責了。”
眾人一陣唏噓,這才意識到,那靜靜而立的男子,竟是個瞎子!怪不得會撞到人呢。
這時,那隱在人群喊話的人,又嚷嚷道:“道長啊,你一會兒說他欺淩弱小,不能饒;一會兒又說他眼瞎,看不見,不能怪罪。到底什麼意思啊?”
眾人複議,紛紛點頭稱:“是是。”
老道也不惱,而是迎風而立,一震衣袖,衣袂飄飄,道:“此乃因果兩字,已是兩事。後生撞了人,是錯,需道歉。後生有眼疾,是病,可原諒。
兩者怎能混為一談?再者,這眾生芸芸,能在這世集裏相撞的二人,又是何等的緣分?”
老道說得頭頭是道,令本沒有大主意的眾人紛紛點頭複議,道:“是這個理兒。”
老道看向嫵媚女子,道:“貧道觀你麵向有異,不知當說不當說?”
嫵媚女子微愣,抿了抿紅唇,露出疑惑之色,卻終是道:“還請道長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