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眼去看錢子根，見其並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於是收起自己沒有幾分的善心，鬆開了手。
柳青瑤順勢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往楊宅走。
“站住！”錢子根冷聲喝道。
柳青瑤直接無視他，繼續前行。
廚娘嚇得不輕，一溜煙地跑了
錢子根一把攥住柳青瑤的手腕，將其扯住。
柳青瑤回頭，用那雙倒三角小眼睛看向錢子根，梗著脖子問：“咋地，還要親俺啊？”嚼起嘴，“喏喏喏，給你親給你親。”
錢子根放開了手。
柳青瑤扭頭，微笑，繼續前行。
錢子根望著柳青瑤的背影，道：“兩日後，迎你入門。”
柳青瑤突然轉身，大步向著錢子根走來。
錢子根一愣，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一步，卻忍住了這種不應該有的衝動。
柳青瑤走到錢子根麵前，仰頭道：“說吧，你想要什麼？”
錢子根倒也光棍，直接回道：“你。”
柳青瑤挑眉：“你眼睛是瞎的？”
錢子根回道：“看你十分清楚。”
柳青瑤又問：“你眼光獨特？”
錢子根道：“能分辨美醜。”
柳青瑤抬手指向自己的鼻子，呲牙咧嘴地吼道：“那你要我？！”
錢子根淡定道：“要。”
柳青瑤有些無力地垂下頭，肩膀一聳一聳的。
錢子根問：“哭了還是笑了？”
柳青瑤直接扭身，前行，淡淡道：“想揍人了。”
錢子根望著柳青瑤的背影，唇角竟彎了一個不易差距的弧度。原來，他那一拳打得還不夠狠，左眼的腫脹消了後，她又變成了小三角眼。這樣，也挺好，總一眼大一眼小看起來舒服點。嗯，若是能給她戴麵具，會更好。
錢子根要納柳青瑤為妾的消息在青柳縣吹了起來，這吹呀吹的吹進了魯南朝和蔣青晨的耳朵裏。
蔣青晨在沐浴更衣後，拿起楊青青給他的藥瓶，準備藥。
此時，小董來稟，講訴起了市井流言，聽得蔣青晨眉頭微皺。
小董講訴完畢，關心道：“道長，您的臉，還是藥吧。”
蔣青晨將藥瓶隨手一扔，站起身，望著即將初升的月亮，負手而立。
小董不敢再勸，斂衽退下。
蔣青晨的眸子裏染了濃墨，慢慢繪畫出一幅幅激蕩詭譎的畫麵。每幅畫都有一個女人的身姿，格外清晰。
雨下，她設計親吻了自己。
那充滿戲謔與放蕩不羈的吻，讓他想起了另一名女子。同樣帶著麵具，同樣的輕浮、惡劣，死不足惜。
他是來尋女祭司的，想要再補一劍，讓她這種禍害真正的與世長辭，卻陷在青柳縣這個小地方，進退不得。進，無路可進；退，心不甘願。
雖然他算不出柳青瑤的命，但卻深知，那柳青瑤在裝瘋賣傻。尤其是那日雨下，她在傘下的所作所為，絕不是一般女子能使出的手段。
若她真的是女祭司，那自己應當如何？他到青柳縣後曾派人去青苗村打聽過火燒女祭司的事，知道魯南朝曾下令將其放火燒死。
她當時已身一劍，堪稱背負受敵，卻能安然逃脫，讓二狗替她去死。
雖然不知道女祭司是如何替他拔除了瘋魔蠱，但聽魯南朝所言，那山魈曾喪失心智、舉止癡傻，是被韓梅林揍了一頓後，才開竅的。
若他猜測不錯，那山魈便是女祭司。
他身的瘋魔蠱，並沒有被拔除，而是……被女祭司引進了自己的身體裏。
這種救人方式，他也曾聽師傅說起過。這屬於祝巫一派的不傳絕密。每次救人，必以自身為祭品，將病人的病痛引入自己身體裏，然後憑借常人更容易複原的體質，將病痛消磨掉。隻是，她們說要曾受的痛苦，卻是病者要嚴重數倍。
可能，正是因此，她才在燕山過著茹毛飲血的日子。因為，她像當初的自己一樣，喪失了理智，變成了一個瘋子。隻不過，自己那時候被人照料得精細，心還殘留著兩分理智，知道誰對自己好。而她當時的情況，怕是自己嚴重千倍。
若說虧欠，他注定虧欠她的。
可是，她萬不該……
蔣青晨攥緊拳頭，臉流露出痛苦之色。他垂下眼瞼，睫毛竟隱隱覆一層晶瑩。淚不曾落下，卻令人更覺痛徹心扉。
縣衙裏，魯南朝吃過晚飯，正穿著雪白的褻衣褻褲躺在竹踏打著扇子納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