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南朝覺得柳青瑤有些孺子不可教。他忘了,他既不是柳青瑤的師傅,沒教過她什麼,又十分徹底地忽略了自己的身份——清流縣縣令。
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才應是他畢生奮鬥的目標吧?
麵對錢子根,魯南朝這人也夠壞的,明明從他的衣著上認出了人,卻偏偏裝作不知的樣子,疑惑地問:“這位是?”
錢子根不想搭理魯南朝了。
韓老爺立刻介紹道:“回大人,這是白老板錢子根。他剛剛登門拜訪,與大人進門隻是前後腳而已。”
魯南朝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搖頭笑道:“呀呀呀,看我這人,竟眼拙了。”轉而卻道,“不過,錢才根因何故帶上了麵具啊?這朗朗乾坤,有何不敢見人?是因為昨晚……”
錢子根發現,魯南朝嘴損起來,不輸於掐尖的婦人。他戴著麵具,淡淡地打斷了魯南朝的話,道:“大人當真是健忘。子根臉上有傷,唯恐嚇到大人,這才擋了起來。”
魯南朝似笑非笑地看著錢子根,暗道:這廝埋汰人的功力,堪比自己啊。不過,還是略遜一籌啊。
錢子根見魯南朝不搭話,便接著道:“既然大人如此健忘,子根隻好當撿了個便宜嘍。”魯南朝聽出來了。
這是想要不給他銀子了!此事,萬萬不行!
當即踱步到錢子根身前,拍了拍他的手臂,親切道:“就算本官再大的忘性,欠本官銀子的人,那可是在本官心中鐵板訂釘的,一是一、二是二,清楚得很。錢才根可不要以身試法哦。”
錢子根沒啥誠意地回道:“不敢。”
南朝再次打趣道:“錢才根的嗓子有些沙啞,可是昨晚唱得太投入?一想到錢才根站在房簷上,唇點胭脂,身覆薄紗,絕代風華的樣子,本官就覺得心癢難耐,恨不得……與你同唱一曲。”
柳青瑤唇角勾起,暗道:有你唱到喉嚨沙啞的時候。
蔣青晨看向錢子根,暗道:這人便是錢子根。他是如何得罪了那個女祭司,被整治得如此淒慘?
錢子根垂下眼臉,不想讓眼中的狠厲暴漏在眾目之下。他道:“子根不才,歌聲沒有魯大人那般婉約動人。若那害人的東西再來,子根一定請她去陪大人玩耍。”
魯南朝搖頭道:“還是算了。既然那東西喜歡錢才根,本官可不想爭這份寵愛。”
柳青瑤用眼尾瞥了魯南朝一眼,暗道:真想獨寵你一人啊。
經過市集的熱鬧,一行人終於陸陸續續地來到韓家門口。
因為好奇也好,想要破案也罷;有意為難也好,有心窺探也罷。反正,一個不落,全都來韓家拜訪了。當真是好大一批人馬。
家位於清流縣裏最是雅致的地方,左右比鄰的非富則貴。例如,楊青青她家,就在韓小娜家的斜對麵,大約五百米的樣子。
兩家在這清流縣裏,都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大戶。當然,最大戶要屬錢子根,那廝手段了得、心狠手辣,誰擋了他的道,那人沒過幾天就會家遭橫禍,或者整個人消失不見。
誰敢和錢子根比狠啊,那就是一頭嗜血怪獸!
因此,在這條路上最東邊的好位置,有一戶人家,白牆黑門,看起來冷冷清清,但卻是實打實的高門大院。那就是錢子根的宅院了。
錢子根占著紫氣東來的好位置,房子建得比旁人也略高了一尺有餘,其跋扈可見一斑。
錢子根平時不回宅子,他就喜歡窩在賭坊裏,叫上一兩個唱功好的藝妓,給自己咿咿呀呀地哼唱上幾首曲子。
按理說,他自己開妓院的,到那裏聽曲豈不是更逍遙快活?但他這個人有些怪癖,偏不那麼做。
柳青瑤路過錢子根家門口的時候,鼻子動了動,似乎聞到了什麼味道。她向那黑漆漆地大門掃了一眼,眉毛微皺,繼續前行。
魯南朝見揚言說能弄到韓小娜血的楊青青到了,便示意柳大柱去敲大門。
不多時,門被打開,楊青青上前幾步,道:“我是楊大小姐,聽說你家小姐被人豁了嘴,特意來看看她,你給我速速開門!”
開門的小廝望向楊青青,都傻眼了。有這麼上門看人的嗎?知道的,是你來慰問病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看熱鬧的。
然,不管他怎麼想,來者是客,還是貴客,作為小廝,他都得開門迎客。不過,今天這事他做不了主,因為老爺吩咐過,今天不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