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吱呀”一聲推開門扉,輕手輕腳地進殿,他一下子驚怔了,看見一個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案子後麵,再仔細一看,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已退位兩年多的前皇上趙侖。
“奇怪,趙侖怎麼會在這兒呢?”他在心裏說。
說實話,他最不想在這個時候看見趙侖了,不管怎麼說,他不好把失去趙可之事向趙侖交差,但是此時想退出“還虛殿”已是來不及了,不用說趙侖已經看見他走進來,他隻得硬著頭皮朝趙侖走過去。
他邊走邊觀察趙侖的神色,跟以前比趙侖的麵容又顯得蒼老了幾分,隻是依舊是五官奇峻、長須盈尺,而且目光裏透露出一種堅定,他那種特有的處變不驚的風範,好像沒有被失去愛女而改變多少。
“父皇,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趙侖一雙精芒畢現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似乎要透過他的一副皮囊看到他的內心,而將他的整副肝腸肺腑捋理一遍,以前他多次碰到過這道犀利的目光,並且習以為常泰然處之,可能是因為失去趙可的緣故,今天他碰到這道目光就忍不住開始哆嗦。
“愛婿,我已經在這裏等你多時了!”
徐東聽到的是沙啞的聲音,好像這聲音受了潮,潮得能擰出水來,再一看趙侖的麵容,果真有兩行老淚像蝸牛走過的痕跡一樣閃著光,徐東還是第一次看見趙侖流淚,看得出來他對第十七個女兒的疼愛。
“怎麼?父皇,你知道我要來‘還虛殿’嗎?”
徐東這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因為他想起趙侖有讀心術,但是也有點奇怪,自己多日沒有看見過趙侖了,他難道能隔空把別人的心跡讀出來?
趙侖點點頭,“除了這座僻靜的宮殿,你還能去哪兒呢?這是你能放開自己,讓自己好好哭一場的地方啊!”
徐東不得不佩服趙侖的獨到理解,他的確是想著來這兒哭一頓的,他畢竟是羅陀國的皇上,不能哭給那些文武大臣和太監宮女看,隻能找一個很少來人的地方釋放一下感情。
“愛婿,我也何尚不是和你一樣,想找一個僻靜之處好好地哭一場?所以我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來這兒,啊啊——”
看見趙侖放開聲音大哭,徐東很快受到了感染,鼻子一酸,也和著趙侖的腔調哭起來,兩個男人,不,兩代羅陀國君的哭聲頓時交彙在了一起,形成一條無形的悲傷的河流,但是短暫的一刻之後,兩個人就止住了哭嚎,淚眼相對交流起來。
趙侖說,“你知道嗎?自從我叔父趙貫駕崩之後,我就在承受著世人的詰責,差不多所有人都以為是我毒死了趙貫,尤其是這羅陀皇宮,沒有一個人不用那種眼光審視我,把我都逼得要發瘋了,就連我所有的親人都這麼看我,唯一隻有可兒相信我沒有幹弑君之事,這就是我為什麼有這麼多女兒,單單隻疼愛她一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