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索鏈緊緊纏著這個中年男子的魂魄,隻見他閉著眼,神色痛苦,仿佛這就是他死前的樣子,眉心有刻骨的哀愁和不甘。
“他是被他的皇後和公主毒死的。”閻羅冷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亡魂,“人類是一個奇怪的種族。”
“是不是所有的帝王,都將去你的琰摩城接受懲罰?”達達問他。
閻羅淡淡地說道:“凡人愚蠢不堪,擁有了九五之尊的榮耀,卻不知琰摩城的大門同也時為他們敞開了。”
“為什麼?”達達有些疑惑。
他掃了她一眼:“因為要得到至高榮耀,必將累下沉重罪孽。”
達達目光暗了下來:“我死後,豈不是也要受到懲罰。我殺了無數阿修羅,天神,還有……吉迦。”
閻羅緩緩朝門口走去,也不看她:“你已經死過一次了。”
“可是還會再死。”達達垂頭喪氣地跟在他身後。
他沒有搭理她,而是抬腳跨過高高的門檻,走到空曠的殿外。
達達正好奇他會怎樣帶她回到琰摩城,卻發現他幾乎動都沒動一下,殿外的空地上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一條在月色下散發著寒光的台階一直延伸到最深處。
閻羅拖著白骨鎖鏈,淡淡地走上去,也似是不擔心她會對人界流連忘返。達達悻悻地跟上去,並反複提醒自己他的本相是虛無,怎麼著都動不了他,並且自己現在已經沒有能力再跟他挑戰了。這樣想了以後,她心裏好受了一些,於是大步走向那條通向琰摩城的台階。
漩渦緩緩閉合,無休止的黑暗再次襲來,對這裏她卻沒有第一次來到冥界時的那般陌生和反感,反而步履輕快,仿佛這個地方沒她想象的那麼糟,甚至有種親切。難道她已經習慣了這永無天日的日子?
達達又開始胡思亂想,因為當她已經完成了一生中唯一的願望後,剩下的漫長光陰真不知拿什麼來填滿。特別是在這百無聊賴的琰摩城裏,冷寂如死穀,枯燥又沉悶,再加上那個表情僵硬的閻王天。她盡量讓自己不要再去揭開那些記憶的痂,因為她發現,有些事情是永遠也不可能會愈合的,每揭開一次,又要花好多的時間再去結痂,猙獰的痂是永遠不會脫離的,就像已經逝去的人,再也不會回來。
突然覺得,自己的生命像是中空的,什麼也沒剩下,外麵破了無數的洞,寒風來回穿梭,她也越來越不怕冷。如果她能選擇,她願意就在那場慘烈的決鬥裏死去,不再蘇醒。
“總有人希望你活著。”走在前麵的閻羅突然開口說道。
達達回過神來,正想說話,卻見他突然停了下來,冷冷道:“有客人到了。”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台階的盡頭,一個皮膚散發著白色光芒的男人靜靜地站在那裏,他的目光掠過了閻羅,直直探進她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