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雅,你起來,我跟你走。”她苦笑起來,眼淚流進了嘴裏,鹹鹹的,涼涼的,“我現在已經沒有了這些煩惱,沒有了那一頭綁住我的長頭發,我現在隻想讓你醒過來……”
懷裏的他微微動了一下,她驚喜地低下頭,他的眼睛在動。
“你說的那些,我都聽到了。”他的聲音很微弱,微弱到若她一不留神就錯過了。
她破涕為笑,但依然不敢驚動他,隻見他微微張開眼睛,她急忙用手幫他擋住紮眼的白光,待他適應了以後,才放下。
“這裏是軻逽多。”還是遊絲般的聲音。
達達沒有追問他的話,而是稍稍屈膝,好讓他可以微微抬起背。
他費力地咳了幾下,她將手臂抱得緊了些,試圖讓他暖和一些。她看到他揚起了嘴角,露出一排整齊皓白的牙齒,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這麼燦爛的笑容,即使他的樣子依然虛弱得吹彈可破,可是他的笑,仿佛凝聚了他全部生命的力量,橫掃掉她心裏的陰霾,讓這白皚皚的世界也不再奪目。
她的眼淚滴在了他的臉頰上,他卻笑意依舊:“看似是禍,其實是福。能讓你這般對我,便是這世間最圓滿的福報。”
一句話正中她心,悲傷更加清晰。
“都這樣了,還不忘瞎扯。”她嗔怪他。
他吃力地抬起眼,看向她的頭發,苦笑:“沒想到最後竟是這樣。”
“怎麼,被我現在這個樣子嚇到了?”她亦學他調侃的語氣。
他緩緩搖了搖頭:“覺得有些枉然,卻也輕鬆了不少。”
她見他氣色緩和了一些,於是試探地將一個傷口上的頭發微微撫開,卻發現他的傷口並沒有開始愈合。
看著她訝異的神情,婆雅淡淡地揚了揚嘴角:“沒用的,這裏是軻逽多,專為怕冷畏寒的阿修羅準備的寒冰地獄。”
“什麼?”達達不太明白他所說的話。
婆雅輕輕歎了口氣,緩慢地開口:“阿修羅生性喜熱厭寒,最害怕酷寒的地方。這是羅睺王派人用人界昆侖神山頂的萬年寒冰,在修羅界極北之處的深壑中建下的死牢,幾十萬年過去了,這些巨大的寒冰早已自成山體,四麵環抱,成了一座沒有出口的山穀。”
“難道就沒有逃出去的辦法嗎?”達達聽完他的話心中感到絕望。
他搖了搖頭:“頭頂的白霧之上,雖然就是山頂,可是這上麵有羅睺王親自設下的結界,沒有阿修羅王的首肯,沒有誰能從這裏出去,硬闖隻能死無葬身之地……”
婆雅的注意力轉移到她的額頭上,看到她額頭上被烙下的那個圖案,心像被撕裂般:“疼嗎?”
達達微笑,搖了搖頭。
“別騙我了,我知道你很疼。”他想伸手撫摸她的傷口,手腕卻因為被冰錐穿透而沒有任何知覺,更動不了。
婆雅隻能心疼地看著她,眼裏全是憐惜和不忍:“他們對你施了封靈之刑,鎖住你的靈識,在你的額頭烙上罪人的印記。”
達達還是搖搖頭:“我不怕。”
她的一臉倔強,讓他更加不舍,這樣的她,以後該怎麼保護自己,即使是受了傷,也這麼滿不在乎,若是今後的路布滿荊棘讓她傷痕累累,誰又能替他擋在她麵前……
“他們,為什麼要對你做這麼殘酷的事情?”達達看著那些被她用頭發包紮好的一處處傷口。
卻不想婆雅冷笑一聲:“舍摩黎總有一天會殺了我,狂傲如他,怎麼能容得下唯一能揭穿他虛偽麵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