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寂靜長城(1 / 3)

越過鏡海湖,在翡翠河的源頭,那雄偉的天穹山脈橫臥於蒼茫大地的北方,阻擋著狂野冰原上吹來的淩烈寒風;千萬年間,那些白色的巨峰屹立於大地之巔,在漆黑的天空下沉默無聲,俯瞰著世間蒼生,見證著萬物變遷。在山脈中央,一條狹長恐怖的斷澗如同一條醜陋的傷痕將延綿不絕的山欒一分為二,其間冰封雪凍,遍地冰淩。‘往生裂穀’,世人如此稱呼其名。

從古老的紀節至今,巨石與鋼鐵鑄就的寂靜長城便一直扼守著裂穀的南端,阻擋來自北方邪惡染指這個世間。偉大而壯闊的寂靜長城由近乎神話般的方式鑄成,延綿九百裏,寬可供百馬疾馳,蜿蜒曲折高達千丈,飛鳥也不能橫渡。古代的能工者們從昏色森林取來不朽原木,從地底深處挖出淨焰之心,混合著荒瘠巨鯨的油脂,製造了永不熄滅的烽火放置於九座城堡之上,寂靜長城因此晝夜不分,輝煌如日。

一千年之前,赫赫威名的玄武軍團與黃昏守衛者們簽訂協議,接管並控製了整座寂靜長城,並同時從那時起一直監視著冰原遺民的一舉一動。玄武軍團不屬於蒼茫大地上的任何勢力,也不參與世間的矛盾與紛爭。他們對於任何敢於對抗黑暗之人,不分種族不問國境,隻要他們願意尊崇千年誓約,便視為手足兄弟。這是一群最為信仰高尚之人,堅韌不拔,忠誠不屈,無所畏懼。他們麵對著殘酷的冰雪,冷冽的嚴寒,莊嚴宣誓:‘過去不曾也絕不將會,讓任何心懷邪惡之輩跨越長城。’

下時曆九七七年元日,時值盛世祭典剛剛落下帷幕,蒼茫大地上的生靈們正聚集著歡慶一年的終末與新年的到來,同時對此津津樂道。在這無人關注的北方,厚厚的雲層遮擋住了新月零落的光芒,此時的天穹山脈顯得格外孤寂與冰涼。

突然,遙遠的天邊傳來一陣悶雷之聲,雲層中央霎時破開了一個大洞,一顆燃燒著的隕石拖著長長的尾焰從天而降,直擊在了長城之上,巨大的轟響與劇烈的火光攪動著空氣,白色的雲層被渲染成了深紅色,仿佛整個天空都在燃燒一般。在飛濺的烈火之中,兩隻軍隊在長城上狠狠相撞在一起,兵器與屍體的殘骸四處飛舞,長城之上到處都在進行戰鬥,放眼看去,目力所及之處,難以計數的,插滿了箭隻,燒的焦黑,甚至難以分辨形狀的屍身肉塊在發黑的冰地上堆積成了一座座小山。身著黑衣黑甲的玄武守衛們正與來犯的冰原遺民們戰鬥著,武兵們揮舞著武器與那些肩頭生長尖牙的白牙者展開肉搏。牆頭側塔之上火銃兵們毫不間斷地射擊著,掩護著戰士們衝鋒,並試圖阻止那些沒有臉孔的荒石人攀爬城牆,箭師們站立在至高點上,將一隻隻山嶽般的灰色莽象釘死在裂穀中。兩側高不見頂的峭壁之中,炮火連綿不停炸裂。就連空中都成了戰場的一部分,十數艘移空巨舟與成群遍體生鱗的人麵鳥在空中焦灼纏鬥著,屍身跟羽鱗如雪花般紛紛而下。

“啊!”忽然長城上響起了一片慘叫聲。主堡前的一段城牆突然失守。長城下方高達數十米的蠪獸開始挨肩並足地噴吐出巨大的骨刺,簡陋投石器投出的巨大冰石,守衛手中堅固的盾牌如星蟲背殼般脆弱不堪。而後方成群的巨蜥開始不停地從尾部噴射出巨蛋則更令他們疲於應對。那些白色的巨蜥蛋碰觸到長城瞬間便碎成無數塊,成百上千拇指大小的劣蜥隨著蛋殼一起飛出,它們在綠色粘液中打了個翻滾便敏捷地奔跑著,向著著守衛盔甲的縫隙中鑽去。一時之間,慘叫聲不絕於耳,焦灼的陣線不斷後移,長城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一聲嘹亮的號角在空中吹響,一隊黑衣黑甲的玄武騎士從後方突然衝出。他們氣勢如虹,直接衝散了遺民的陣線,隨後騎士們長城上不斷來回衝擊起來,瘋狂砍殺著眼前的一切敵人。然而更多的敵人從缺口處紛擁而入,貌如雙頭白熊的冰人王們紛紛爬上牆頭,它們口中的冰冷吐息輕易地抑製住了騎士們的衝鋒。

“集合,集合!”為首的騎士大聲呼喝著,於是他們開始收攏隊伍,減緩著馬匹的速度,在洶湧而來的敵潮之中尋找到了幾息修正的時機,避開了敵人的前鋒,轉向側翼,然後向著敵陣最密集出再次衝鋒。彪悍的騎士們如入無人之境地衝散了敵軍,像獵人般驅趕著眼前的獵物。眼看遺民們即將潰散,一個巨大的身影突然攀住牆頭一躍而起,那龐大的身軀投下的陰影越過交戰的眾人,轟然一聲落在了長城上。當泛起的煙塵消散之後,一個魁偉如山的誇族巨人緩緩站立起來,他比十匹馬跌起來還要高大,數十人都無法合圍的腰間圍著不知何種動物的毛皮,手中拿著一棵根滿是疙瘩的醜陋鐵棍,除此之外便隻有一身赤裸裸的古銅色肌肉猙獰的肉體。“嗷!”巨人揮舞著朽木開始仰天長吼一聲。反手一棍向著衝襲而來的騎士們揮去,當先的幾位騎士猛然被擊飛出去,狠狠砸在主堡的外牆上,馬匹淒厲地嘶叫了幾聲再也沒了動靜。剩餘的騎士被鐵棍帶起的風壓掃過,隊形開始混亂,一時之間人仰馬翻。“吼吼吼吼~”巨人向著下方嘲笑著,再次舉起鐵棍,這時幾隻強勁利箭極為迅速且隱蔽地直向著他的眼睛射來,巨人以不符合其巨大身軀的敏捷向著一側閃去,幾隻箭擦過了他的臉頰,另一隻射中了他的鼻梁。巨人衝著箭樓上的箭師呲牙咧嘴咆哮著,用指甲夾住箭尾狠狠向外拔去,大塊血肉跟著箭隻上的倒刺一起拖拽而出。巨人的臉頰因為疼痛與憤怒扭曲起來,他暴怒地俯下巨大的身軀,山嶽般的大手握住鐵棍在空中輪圓了,鐵棍擦著地麵呼扇而過,狠狠擊打在箭樓之上。

‘咚!’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鐵石鑄成的塔樓發出悲慘的**聲劇烈搖晃起來,向著一邊緩緩傾斜起來,塔樓上的紛紛箭師或是抓住周圍的突出物懸掛在其上或是敏捷地從高處跳躍而下,塔樓不住傾斜,直到撞擊在另一邊的塔樓上時才停了下來。巨人吐了口吐沫,淹死了幾個在地上掙紮的騎士,不滿意地哼哼兩聲,再次揮出鐵棍。

然而,‘噹!’伴隨著金鐵交加之音,這次鐵棍在中途就被阻擋了,而擋住鐵棍的僅僅隻是一隻手而已。手的主人是一個高大的梵人將領,他有著梵族人特有的紅色毛發,身著黑金相間的騎將鎧甲,背上背負著的寬刃重劍在烽火的照射下反射著冰冷的光環。他穩穩地站立在鐵棍的前方,雙眼與額頭的第三隻眼睛中冷漠地反射著巨人驚訝的表情。巨人收回巨大的鐵棍,這次直直朝著梵人的腦袋上砸去。梵人扭了扭脖子,頭也不抬對著壓倒下來的巨大黑影反手一拳。鐵棍一下彈跳起來,整個彎折了,巨人暴怒起來,扔掉鐵棍,伸手往下將梵人抓在手中,猛地向上一拔。然而被完全包裹在巨人手心裏的梵人身軀紋絲不動,反而巨人的手指突然全部折斷了。梵人在巨人悲慘的叫聲中,雙手環繞抱著巨人的食指,將巨人整個扔了出去,巨人的龐大的身軀飛出去數十米一頭栽進了馬廄裏。巨人在馬廄中掙紮了老半天才站了起來,渾身沾滿了馬糞與甘草,他雙目赤紅,大聲喊叫著‘阿蘇薩,阿蘇薩,’的同時猛撲過來。梵人不緊不慢地走到被巨人丟棄的鐵棍前,伸腳一提輕巧地將巨大鐵棍挑到半空,然後一腳將鐵棍橫踢了出去。‘咚’一聲鐵棍敲打在巨人的腦門上,那巨大的身軀立刻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還沒等巨人再次爬起來,梵人跳到了巨人的肚子上,然後沿著巨人的手臂一路向上奔跑,最後在肩膀附近一躍而起,騰躍至巨人的小山般的腦袋之前,他在空中輕吐出一口,金色的氣勁纏繞的拳頭重重擊打在巨人的額頭。

‘哢’巨大的破裂聲中,巨人的腦袋狠狠砸在了地上。巨人掙紮了幾下,這次卻沒能再爬起來,他側過頭,雙眼迷茫地看著輕巧落地的梵族將軍,巨人眼中渾濁著狂信與瘋癲地伸手向天開始叫喊起來,“嗚哈啦-噠迦耶……哈伽撒-噠迦耶……嗚哈姆-噠迦耶……”

梵人走到巨人邊上,反手拔出背後的巨劍擱在巨人的脖子上,垂下三隻眼睛在巨人的叫喊中莊重低語:“阿羅天上諸神為證,以遠古序言者及北方駐守之名,我,冬寂城上將,玄武軍團首席阿穆爾金以進犯寂靜長城之罪名在此宣判你死刑!”話語剛落,梵人單手持劍幹淨利落地切斷了巨人的脖子。頭顱在噴灑的鮮血之中騰飛起來落在他的身前。阿穆爾金首席擦幹著巨劍上的鮮血,注視著巨人失去光澤的眼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