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幕啟(1 / 2)

漆黑夜幕之上,銀漢皎皎,繁星點點。寂靜無聲,唯有不知何處風,風動拂得芭蕉葉搖。

更鼓聲又響,不知已是幾更。

燭火滅,柔荑逐添。火苗燭上舞,閃爍不明。

她倚窗而坐,眉目平靜無波。隻靜靜看,嘴角之笑不知是喜是嘲。

風拂了芳華,褪了繁花,成了佳話。

成似盛華,敗卻殘花。成與敗,不過一舉。

“桃李爭芳,紅紫鬥豔。”

“贏了又如何,敗了又如何。”她搖首,唇角微挑,似是嘲。

“到頭來,紅顏老去韶華逝,最終不過黃土一捧。”

“哀哉,可憐。”她細語,她沉吟。

“小姐,二更了。”一人放輕腳步,恐是擾了自家主子,緩緩進了內室。看其穿著打扮,應是較為得重之丫鬟。“小姐還是早些睡吧。若是老爺和夫人知曉,定會心疼的。”

“縱是宮闕如何繁華,卻是終不比於府上親人相伴來得自在。”她緩緩起身,恐是坐得時間過於長久,身子微晃,扶了窗欞方才穩下。“不想已是二更天時,玉萍,扶我進寢室。明日還需麵對那些人。”

燭滅,燈熄。睡於床上,柔荑撥弄帳幔,或許內心過多思緒,竟是無眠,輾轉反側。最後一晚,最後一晚??????原諒最後一晚她的任性,明日不再如此,亦不能如此。

日後,她隻能展現她的強大。讓人畏,讓人恐,讓人懼。多愁善感?歉。宮闕中生存法則多的是,卻獨獨缺了這一條。

她是白綰瑜,她是白秀女,她是白氏女。

白氏是這大錦皇朝之棋,白綰瑜是這白氏家族的棋。

宮闕作盤,紅顏為棋。

一場豪賭,勝者貴,敗者賤。世道本如此。

如此,豪賭一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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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坤寧宮。

香爐燃沉香,嫋嫋青煙於爐嘴飄出,為此正殿添了幾分氤氳。鳳凰紋,牡丹絡,昭示此宮之主尊貴無二。

無數宮妃望求得此後位,望求得大錦皇朝至尊女人的身份,望求得執掌六宮之權,望求得母儀天下。為了個人,為了家族,為了榮華,為了利益。

惜,大多卻是化成黃土一杯融於禦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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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殿後緩緩行出,九尾鳳釵隨著她蓮步輕搖。晨光破曉穿朱戶,映得她那鳳袍更顯威嚴。深紫袍上牡丹灼灼,鳳凰欲飛。

“讓她們進來罷。”她坐於主位,唇角微挑,柔荑把玩蔻丹。

她是顧氏皇後,她是顧氏女。她是六宮之主,她擁執掌六宮之權。

她可站於皇帝身側,與他共指點江山,與他共受天下人膜拜。

“臣妾/嬪妾/妾身請皇後娘娘安,娘娘萬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眾宮妃環肥燕瘦,卻各有風姿。她們行入正殿,向主位皇後行禮請安。

“諸位妹妹不必多禮,坐罷。”顧皇後一笑莞爾。

“謝皇後娘娘。”諸妃皆按份位落座,垂眸不言。

忽有一人“咦”一聲,言:“今日卻是不見靜嬪妹妹。”她向下首顧,似是在尋靜嬪。“莫不是今日秀女妹妹進宮,靜嬪妹妹心內高興,耽擱了給皇後娘娘請安的時間。”言畢垂眸,靜候答言。

“瑜昭儀此話差矣。”一宮妃抬首見皇後隱隱有坐山觀虎鬥之意,妃唇輕啟,“陛下甚是喜愛靜嬪妹妹,想來亦是一懂規矩之人。昭儀豈可以己之心猜度他人,認為靜嬪妹妹是如此之人。靜嬪又怎會因心情之事,而誤了請安?”

此人寧妃郭氏,入宮數載已得封妃位。要不是家世顯赫,就是極為得寵。顯然,寧妃是屬於後者。瑜昭儀則恰恰與其相反。瑜昭儀不喜寧妃受寵,寧妃亦不喜瑜昭儀娘家勢大。昭儀為權,寧妃為寵。二人不和,亦是常理。

“二位妹妹勿要言了。或許,靜嬪妹妹是身有不適,諸位妹妹也應該體諒才是。”顧皇後看夠了戲,如今方才緩緩開口。隻是,言至最後一句時,不覺帶了些威嚴。那方是皇後該有的氣度。

靜嬪於皇後眼中,不過是一顆小小棋子,翻不出多大的風浪,亦無礙於大局。得寵又如何,她本是一宮娥出身,就是如何亦難至高位,嬪位已是極限了。

倒不妨,任由昭儀寧妃自個折騰,她睜一眼閉一眼,權當作是看戲罷。宮闕之中的樂子,是越發的少了。

她目光平靜掃過二人,輕哼出聲。聞得皇後出言,寧妃瑜昭儀皆噤聲,坤寧宮中出現難得的寂靜。

顧皇後輕咳一聲,打破了此寂靜。她側首,顧向下首慧貴妃,“昨兒入選是秀女,恰好貴妃之表妹白妹妹亦於其中。貴妃妹妹日後有自家姊妹相伴,想來也會開懷不少。”

“皇後娘娘說笑了。”一直保持沉默的慧貴妃被皇後扯入,她隻是垂眸,看杯中茶葉浮浮沉沉。正如宮闕。“娘娘此言,豈不是言臣妾與諸位姊妹相處,並不開懷?若是諸位姊妹因此惱了臣妾,臣妾該如何是好?娘娘莫要取笑臣妾了。”言至最後,竟是帶上了幾分玩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