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百態——《漢宮春曉圖》2(1 / 2)

宮廷百態——《漢宮春曉圖》2

繼承畫史經典的仇英繪畫

仇英的繪畫藝術也深受古人的影響,尤其是對唐宋時期名家多年的研習,使得他在人物造型和筆墨語言上深受傳統的影響,這些在他這幅《漢宮春曉圖》中就表現得非常突出。

《漢宮春曉圖》中多處女子的形象發髻高聳、體態羸弱,身體微微前傾。邁著細碎的步子微微向前挪移,神態撲朔迷離,衣帶微微飄舉。這種造型和顧愷之《洛神賦圖》中洛神形象極為相似。那種輕盈優雅的動態和脈脈含情的神態在兩件作品中都表現得高度一致,隻不過一者為神、一者為人;一者遨遊太虛,一者身居宮禁。

相比之下,《漢宮春曉圖》中女子的裙裾也更為豔麗一些,線條也更為流暢多變,而不再那般僵硬單調。畫中毛延壽為王昭君圖像一段,王昭君頭戴霞冠,身穿朱紅錦袍,下身著綾羅長裙。兩手籠於袖中,臉上泛起微微笑容,旁邊有女史為其高舉宮扇,邊上有排列整齊的宮女手裏捧著香爐、水盆、漆盒等,對麵還有宮廷樂師為其撫琴。

大概是悠揚明快的琴聲打動了昭君的笑容,坐在中間的老畫師毛延壽右手握筆,左手執帛板,畫下了這美麗動人的落雁之容。匭師身下的圓形漆凳和前麵的過膝四腳方木幾想必在漢代是沒有這樣精致的家具的。

整個場景充滿了一種輕鬆與歡快的情調。昭君和仕女隨從聽著對麵的琴聲,而對麵的宮女和樂師又在觀看畫師手中的畫作,先後呼應,相得益彰。

這樣的場景很容易讓我們想起南唐顧閎中的《韓熙載夜宴圖》中韓熙載和狀元郎粲高坐榻上聆聽王屋山彈奏琵琶曲的場景。兩幅圖都有相似的構圖,都是通過兩個靜謐的環境來烘托喜悅的氛圍,而在這看似喜悅的氛圍之中兩位主人公又都有一絲不易為他人覺察的淡淡的憂傷和難言的苦衷。

想必精於摹古的畫家仇英肯定仔細地品味過《韓熙載夜宴圖》中人物心理變化的微妙奧理,他也將如此巧妙的構思運用於自己的這幅《漢宮春曉圖》中了。就在圖中這一段的右邊所描繪的是畫師給前一位嬪妃所畫的肖像在幾位宮女手中競相傳遞觀賞,在這群賞匭者的邊上出現了4位熨燙絹帛的侍女。

由兩位宮女各執一頭,另兩位宮女拿著裝有熱水的熨鬥在仔細的熨平絹帛上的皺褶。大概是爭相觀賞的畫中人太美了,右邊這位手執絹軸的宮女也不禁向後伸長了脖子張望著畫中的美人兒。這樣熟悉的場麵又讓我們想到了另外一件唐代中期仕女畫名作《搗練圖》。

兩件作品的場景描繪如此雷同,不能僅僅解釋為一種巧合,而是畫家善於對畫史經典作品的領悟與借鑒。除了在情景動態上對於傳統的借鑒和學習之外,在單個的人物形象和線描技法上仇英也積極向前輩畫家和同代畫家們學習。

《漢宮春曉圖》中描繪的仕女形象多為臉頰圓渾,下頜尖削,蛾眉橫臥,鼻若懸膽、朱唇微啟的麵容。這是一種典型的明清時期鵝蛋臉的仕女形象,這一點斷然不似魏晉的秀骨清像,也不似盛唐的豐頰碩體。

通過對比文征明的《真賞齋圖》、郭詡的《東山攜妓圖》、唐寅的《吹簫仕女圖》、《秋風紈扇圖》、《王蜀宮妓圖》、陳洪綬的《拈花仕女圖》、清代嚴湛的《賞音圖》、改琦的《紅樓夢圖詠》、蘇六朋的《李白作清平調圖》、費丹旭的《執扇倚秋圖》、焦秉貞的《仕女圖》等作品,我們就會發現這些作品中女子的麵部形象幾乎都是雷同的,他們都使用了同一個模式來表現仕女的麵部輪廓和五官特征,這也大概也是明清時期人們對仕女形象的一種審美心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