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花竟有刺?”看著手中的血,沐齊天眉頭一皺。
“請問,需要幫忙嗎?”溫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一種如沐春風的柔和。
沐齊天回頭,微微一怔。
不知何時,小廝已離去,朦朧煙雨下,手握傘柄的少年著一襲白衣,及腰的墨發用以紅纓白帶束起,烏黑的眸子透著幹淨,白皙的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容,好一個溫潤如玉的少年。隻是回想過去所見,他不曾記得有這麼一個人,如果說是從王府外進來的,他不可能不知道,那麼眼下的少年是?
“你是……祈玥?”沐齊天有些不確定。
“舅父,”少年微笑著頷首,“進屋裏坐吧,這刺紮得有點深不好弄,屋裏有藥,我等下去給您拿。”
當真是?!
沐齊天仔細的打量起這個的少年,精致的臉龐,纖細的身子,除長高了些外,的確和記憶中的輪廓有些相似,但這性子怎麼變化得這麼大?還是說,真的是他從未好好注意過?壓下心中的疑惑,沐齊天微點了下頭,接著轉身向裏走去,那個叫祈玥的少年也一步一步跟在後麵,隻是在離開之前,他回頭看了眼滿地的藤蔓,嘴角是意味不明的一笑。
雨似乎有下大的趨勢,打在地麵嘩嘩作響,濺起的水如白花般綻開,美麗,卻少了一份真實,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走著,不說一語,直至進了閣樓。
少年微微彎下身子,做出一個請的姿勢,“您先坐一會兒,我去拿藥。”說完,優雅的往紅木櫃方向走去。
修長的身形,纖細卻不瘦弱,穩健的步伐,不快卻很從容,沐齊天端坐在羅漢榻上,視線落在祈玥身上若有所思,什麼時候起,膽小怯懦的少年變得如此的溫文儒雅了?
從櫃子裏找到一個朱雕漆紫檀匣子,祈玥伸手把它拿了出來,感覺身後強烈的審視目光,嘴角拉開了一個淡淡的弧度。
起身,祈玥拿著藥走回榻前,看著一直盯著他的沐齊天,大約三十來歲的樣子,穿著一襲深藍色的袍子,長發高束一絲不苟,容貌俊美,但卻讓人生不出邪念,而他渾身上下散發的冷峻更叫人不敢輕視。
視線落在腰部,他的背脊挺直,坐姿端正,看來是個嚴謹講規矩的人。
說到規矩,祈玥在心裏輕笑一聲,這個世界還真是有趣,沒有大型堅硬的基地,也沒有高速行駛的飛船,更沒有所謂的特殊異能,倒是規矩多得數不清,而且……
祈玥摸上頭發,曾被視為禁忌的黑發黑眸在這裏竟然是屬正常,如果阿修在這兒一定會高興的吧,那個黑發黑眸的孩子。
感慨一歎,祈玥依然笑得溫和,“舅父,把手放這兒吧,我幫您把刺挑出來。”
沐齊天看了他許久,最後還是把手放了上去,隻是那微斂的眼臉閃過一絲晦暗的光芒。
這個少年變化如此之大,當真是他沒注意,還是這個少年……
“做什麼事前得先想想身份,”沐齊天斂著雙眼,冰冷的話語一字一字的吐了出來,“什麼事做得什麼事做不得該有個分寸。”
“謹聽舅父教誨。”祈玥把刺挑在了一邊,擦拭了下沐齊天因拔刺而溢出的血,才認真的說道,接著又繼續剛剛的動作,沒有一絲不悅。
沐齊天仔細的觀察著少年,少年微低著頭正輕輕的吹著傷口,纖細的手指均勻的撒著藥。
心裏突然對這個刻意忽視的少年升出了些許歉意,他意有所指的話語轉為沉默,收回目光,起身離開,走到門的時候停了下來,“宮裏已經來人了。”
沐齊天沒有回頭,但聲音清楚的傳入他的耳朵,收東西的手一頓,祈玥抬起頭,烏黑的眸子沒有絲毫情緒,“謝舅父提醒,祈玥已經準備好,一會兒就可以出發。”
雨似乎下小了呢,祈玥望向天空,忽又視線再次落到那一片殷紅上,笑意加深。
殤瓊,果然還是這麼有意思,尤其是這樣一個雨天。
越是美麗的東西就越是暗藏鋒利,豔麗的殤瓊花雖小,但它的枝幹卻隱藏著尖硬的鉤刺,尤其是它散發的香氣……
她可是很喜歡呢!
走廊上身穿太監服的人已經走過來,領著祈玥上了轎,而走廊的另一邊站著一個修長的身影,正是剛離開不久的沐齊天,他複雜的注視著漸漸關上的後院門,直到看不見轎子的影子。
但願是他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