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奴才是將軍府上的家仆並未見過萬歲爺。”方格雙手緊握,瑟瑟發抖,臉色深沉。咬緊牙一字一句蹦出。
“你可知欺君是何罪?莫不說你隻要一個腦袋,怕你有是個腦袋也不夠砍的。”皇上端起桌上的茶杯,悠然飲起。
“奴才不敢欺君。”方格頭低的像是打地洞的老鼠,雙唇毫無血色。
“九哥莫要為難她一個下人。她就是佳兒府上的下人。怎能有幸見過當今的聖上,若不是我今日帶佳兒出來,她怕是一輩子莫想一睹咱們當今聖上的芳華。”十一阿哥滿臉笑意,舉起茶杯向皇上敬茶。
“回聖上,她確實是府上的家仆。平日就在雪閣,她出不了府裏半步。”佳兒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方格,臉上浮起擔憂之色。
“你這辮子好生奇怪,為何如此之短。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個道理莫是不懂?”皇上邊半眯著眼聽戲。
“奴才的頭發因燒火,燒著了頭發,雖潑水救下。奈何燒去大半。”方格雙膝因跪了一段時間,已經開始酸疼。她雖在將軍府是丫鬟可並不需要下跪。她活十八年從未像現在這般窘迫。
“可惜了,沒燒完。”萬歲爺橫斜一眼方格身後的辮子,上下打量方格。“一個女兒家打扮成男人的模樣成何體統。”
“奴婢猜謎輸了,故換上男兒裝。”方格雙頰如傍晚的夕陽染紅了天空。皇上看了看坐在他左邊的十一阿哥,輕哼一聲。
“九哥莫怪,我看她嬌態憨厚。就打賭猜謎,誰讓她輸了。想起了這戲文說的花木蘭,女兒扮男兒,代父從軍的故事。今天帶她來也讓九哥見識一下。誰竟想惹怒了九哥,今後我不敢再造次就是,九哥何必愁眉不展。”十一阿哥言語輕鬆,臉上笑容越來越盛。
“平時太順著你,你都無法無天了。竟好這一口,你若喜歡,日後讓她隨佳兒出來遊玩就扮成男兒不就成了。”皇上玩味的斜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方格。
“謝九哥成全。”十一阿哥滿臉笑容,坐在一旁的佳兒滿臉憂色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方格。
一曲“蘇武牧羊”結束,皇上起身,一直站在旁邊的太監走過來,十一阿哥和佳兒也起身打算離開戲院。方格直了直身子打算站起來,奈何跪久了膝蓋酸疼的厲害,雙腿已經麻木。加之上半身起來的太快,雙腿用不上力氣。隻見她直撲地上。佳兒伸手將她拉起來,方格顫顫巍巍的站在一旁。
“不知九哥有沒有興趣一起賞花燈,明日是上元佳節。九哥定是出不來的,九哥常年深居皇宮不知這京城的花燈甚是好看,不比皇宮差多少。雖說今日不是上元節,有好些商鋪老板早已掛上花燈,今日也熱鬧的緊。”
“哦,我倒要看看如何熱鬧,好看。竟比黃家的花燈還要有趣。”一行人走出杏園,各自坐進自己出來乘坐的馬車內。馬車在車水馬龍的街上慢慢駛向一家酒樓。一行人進入一個內設高雅的包廂內。不大一會兒各色菜品上齊,方格試完菜。皇上,十一阿哥和佳兒便開始用膳。方格站在佳兒身旁,微微低頭。隨時準備倒酒添菜,酒肉香絲絲縷縷鑽入鼻腔。約莫大半個時辰,才用完午膳。方格和站在皇上身邊的太監以及趕馬車的車夫兩人才吃上午飯。他們四人隨便扒拉兩口有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上。方格和皇上身邊的太監吃完飯回來後,一行人走出酒樓。並不入馬車,隻是閑散的走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街上的叫賣聲絡繹不絕,各色物件一應俱全。有捏泥人的,有賣風箏的,有吆喝糖葫蘆的,有賣字畫的,有賣麵具的,有玩雜耍的······方格的眼睛像是被各種玩意兒給牽走了,她本就走在佳兒的身邊,佳兒又走在皇上和十一阿哥的身後。她越走越落在後麵,卻渾然不覺。癡迷於各種手工藝品,癡迷於街頭巷角掛的各色燈籠。癡迷於五彩斑斕的麵具,這些精妙的手工是現代社會所沒有的絢爛奪目。走在前麵的皇上臉上浮起深厚的笑意,他和十一阿哥兩人述說著近幾年京城如何越來越富庶和熱鬧,佳兒始終默默無言跟在後麵,傾聽。方格落後佳兒的距離已經被街上的男女老少填補了。
這是她來到這裏算是實際意義的第一次逛街,她望著頭頂湛藍的天空。以前逛街和宿舍三個室友一起。大家都是年齡相仿的女孩子,逛街就是逛吃逛吃和看看看。而今她已淪為別人的丫鬟,沒有一點人身自由。不知道爸媽怎麼樣?他們怎麼能好!十指連著心,打斷連著筋。她和哥哥就是父母的十指啊!午後的冬陽雖沒有夏日的殘暴,卻也有著攝人心魄的耀眼。一滴晶瑩透亮的淚珠溢出眼角。方格如木頭般站在街邊一眨不眨仰望藍天,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多。熙熙攘攘,她像是堵住水流的石塊。“砰”方格被不知哪位行色匆匆的行人撞倒坐於地上。她正打算起來,一隻修長嫩白的手伸過來。她抬頭隻見十一阿哥站在她麵前伸出手。她借著十一阿哥的手,從地上起來。偷偷借著擦去臉上的灰,將眼角的淚珠一並拭去。然後拍拍身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