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聽冷書離這般四兩撥千金,竟是將所有罪過盡數撥回了馬長安身上,雖是挑撥之語,但他說的哪裏不在理了?下命打他馬長遠的,的的確確是他這個二弟沒有錯,自己之所以去招惹那個凝香樓的燕舞,也是他們夫妻兩個出的鬼主意,若非他們,自己何至於此?眼下竟還要替他們白擔著這罪名?
若說這兄弟兩人,平日裏雖是表麵和氣,實則早已暗流洶湧,鬥得不成樣子,經了冷書離這般挑撥,馬長遠一時心中當得上是怒不可遏,站起來就欲說話,叫他母親一把拖住了,低聲喝道,“遠兒!”
馬長遠猛的調轉頭,竟然是眼眶都紅了。到底還是忍受了下來,隻覺又是氣又是無力,被他母親叫了兩個小廝扶著回房去了。
冷書離在這邊看在眼中,心中冷笑一聲,即便今日不能將你們伏法,好歹也在你們兄弟心中埋下一根刺。
一時就聽霍光楣道,“賈先生果然大度。馬林氏,你可服氣?”
“民婦服氣。”林盈月道。
霍光楣就點點頭,問段正文道,“那王爺的意思是?”
“既然賈先生都不欲追究了,我看此事便就這麼算了吧。”段正文看著冷書離,似笑非笑道。
“好。即然王爺都發了話,那此事便作罷,至於這幾位......”霍光楣指著地上跪著的幾人道,“便交由馬大人帶回衙門,再行定奪吧。”
“是。”馬長安朝前一步,抱拳道,“下官這就辦。”一邊就命衙門中的捕快將這幾人押走,一邊張羅著重整這院中桌椅。
霍光楣見總算安排好此事,便就前拜見段正文道,“不知王爺駕道,臣實在該死,不知王爺對這外頭的酒菜可還吃慣,但請王爺移步……”
“不必了。”他話未說話,已經被段正文打斷,“本王也吃飽了,這便走了。”當即也不再多言,竟是拖著冷書離的手大步而去。
一時在場諸人又全都跪了下來,“恭送王爺。”
直待段正文拖著冷書離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紛紛站了起來,那馬老爺已經朗聲道,“今日家母生辰,出此意外,實在汗顏,請各位親朋好友莫要見怪。後廚已經備好了新的上等酒菜,吃大家重新落座,重新落座……”
直待看著將這院中打掃幹淨了,新上了酒菜,眾人落了座,這才同馬家眾人並霍光楣、霍山廷一同往裏間而去。一路之上自是膽顫心驚,隻因霍光楣自段正文走後,一張臉都已經冷得能結出冰碴子來。
待進了裏間,霍光楣一屁股坐下了,馬老爺方朝他道,“親家公......”
他冷哼一聲,猛的一撫桌,竟是將滿桌的碗碟盡數撫落在地,霍山廷與霍善儀並馬長安大驚之下,忙撲嗵一聲就跪了下來。
聽霍光楣怒聲道,“你們幹的好事!”
“爹。”霍善儀急道,“此事原本十拿九穩,若非,若非……”
“若非什麼?”
“若非王爺出現,那賈令水定然逃脫不了!”
“事已至此,你竟還膽敢怪罪起王爺來了?”霍光楣怒道,“王爺去哪裏,想去哪裏,愛去哪裏?豈是你一介婦人膽敢置喙的?!”
“爹……”霍善儀道,“女兒不敢!”
“你不敢?!”霍光楣道,“我看天底下就沒有你不敢幹的事!這麼大的事,又是在老夫人的壽宴上,如此多的賓客在場,即便今日你們得了手,此事若是傳出去,馬家的聲譽如何,你們可有想過?還是說。”他就回頭望著馬老爺,“今日之事,原本你們所有人都知道,唯獨滿著老夫我!”
“親家公。”馬老爺急道,“你不要動怒,聽我慢慢說。”
霍光楣怒氣衝衝,坐了下來,馬老爺站在下首陪不是道,“今日之事,幾個孩子的確是有跟我提到過,我想著隻要不鬧出什麼出格的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隻是沒想到這賈令水竟然這樣有手段,連王爺都叫他拉攏了。加之這人往日行徑種種,分明是一門心思要針對馬家與霍家,他今天又在王爺麵前如此惺惺作態。親家公,此人,不得不防啊。”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三兩句話便轉了霍光楣的怒火,點點頭道,“今日我尚是第一回見這賈令水,在老夫麵前,竟是毫無懼色,看他今日行事,似乎早與王爺熟識。不過一個義子,賈老夫人莫非竟還將他引薦給了王爺?賈家堡向來不問俗事,怎會突然收這麼一個義子?又叫他協理藺家茶園的事?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