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刀,因為我自己以前有段時間在外麵也玩過這玩意,所以熟悉,可正是因為熟悉所以我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因為刀頭隻有兩種,一種是尖的,剔骨捅人的一般都是這種刀,還有一種是平的,但是往往刀背厚實,一路往下變薄,用來剁肉砍人的都是這種刀。
而抵著我後背的東西頭尖銳利,但卻是半圓形的。
即便是磨尖了的螺絲刀也該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一時間有些拿不準那東西的路數。
我倆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我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反正腳底板發麻,小腿酸軟,大腿直打顫,要不是擔心刺激到後麵那東西,我早他媽一屁股坐地上了。
終於,那東西動了。
說是動了,其實我也看不見,隻是感覺到一股陰風從右肩膀後麵繞了過來,然後便看到一截青色的長袖伸了過來。
那袖子很長,看起來很扁,就好像上下兩塊布是貼在一起似的,而我的確也沒有看到那東西的手。
剛想到他的手,我就在心裏狠狠罵了自己一句,“呸,餘人傑你他娘的還想看人家的手?那是個什麼東西你自己心裏還沒譜嗎,看到了就不怕瞎了自己的一雙狗眼。”
也活該我自己運氣背,怕什麼偏偏就來什麼。剛想到那東西的手,就看見那截青色長袖裏麵一點點地鼓了起來,仿佛是有一條蛇在那袖子裏麵,從肩膀爬到大臂,又從大臂爬到了小臂。
要出來了。
我心裏一緊,然後就看到一張薄薄的東西從袖口鑽了出來。
“莫非他也是紙人?”我心裏一慌,額頭上便是一股虛汗流了下來。
誰料到,伸出來的並不是紙人的手,而是一張長方形的紙。
那張紙一伸出來,我的眼睛就跟著了魔似的,自個兒就往上看了,一看就再也分不開了。
無他,那紙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是我站在一盞大紅燈籠前麵,笑得很開心,燈籠照亮了後麵的一扇大門,大門上方有個匾額,匾額上麵寫著“白江理發”四個大字。
這照片是什麼時候拍下的?又是什麼人拍的?
不對啊,我壓根沒去過那地方,難道是鬼遮眼的把戲?
我看著那照片腦子裏隱隱意識到什麼,可就是想不起來,好像記憶裏有一塊地方被一層蠶繭包裹了起來一樣。
我揉了揉眼睛,感到一陣不可思議,因為那照片裏麵的“我”動了起來。
我看見照片裏麵的“我”走進店裏,畫麵也跟著轉了過去。一走進去就能感覺到這家店不一樣。因為一般的理發店站在門口就能看見理發的地方,可是這家店走進去之後是一個大廳,裏麵有幾個藤椅和桌子,像是一個會客廳。
照片裏的“我”在藤椅上坐了一會兒,然後從內屋走出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長得很妖嬈,狐狸精說得就是這種。
“奇怪,這女人的臉怎麼這麼熟悉?”
“是人臉老狐狸!”我大驚失色,沒想到人臉老狐狸曾經變成了人形。
“不對,是它扒了這個女人的臉。”
我心裏一陣寒氣上湧,無論是哪一種,都代表很可怕的結果。
我可以看到照片裏的“我”和那個女人交談了幾句,但是我隻能聽到“嗡嗡嗡”的聲音。說了幾句話後,就看見那個女人領著“我”進了裏屋,照片上的畫麵也跟了過去,就好像有個人在後麵攝影一樣。
接下來的事情讓我更加不確定那真的是“我”了。
因為“我”竟然是躺在一張椅子上,讓那個女人在“我”的胡子上塗上了刮胡泡,看那樣子是要給我刮胡子。
我雖然是長胡子了,但我這人向來討厭刮胡子,每次都是長了老長一大截的時候,不得不刮的時候才會刮掉,而且也就是自己在家隨便刮一刮。
女人拿著一把刮胡刀,興許是錯覺,我看見那刮胡刀上一抹亮光從刀柄處冒出,一路向著刀尖上遊動,待到了刀尖頂上的時候亮光突然轉變成紅光,但是隻有短短的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不對。”清楚看見這一幕的我再傻也知道那把刀有問題,可笑的是照片裏的那個“我”卻躺在座椅上雙腿伸直,兩隻手平放在肚子上,還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傻瓜,快跑。”我看著裏麵的“我”一副傻樣就忍不住生氣,長得這麼像我,怎麼一點兒我的聰明勁都沒有。
女人的手很穩,所以刀子在空中落下的速度很慢,落下的地方很準。
刀尖點在我的下巴中心,輕輕地推向右邊。隨著刮胡泡的離去,幹淨的皮膚顯露出來,就連皮膚下方的血管都清晰可見,一根根血管有粗有細,不均勻地分布在皮膚下麵。我甚至能看到血管裏暗紅色血液的流動,耳旁還傳來一陣陣極有節奏感的流動聲。
這絕對不正常,不過是刮一下胡子而已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我越看越覺得詭異,可是就像是有一個人硬按著我的頭,還用竹簽撐著我的眼皮一樣讓我連閉上眼睛都做不到。
他這是強迫著要我看下去。
“我”下巴上的胡子已經刮幹淨了,整個下巴上的血管也都顯現了出來,一根根血管像是蛛網一般密布在下巴上,暗紅色的血液流淌在青色的血管之中流動,呈現出詭異的烏青色,這看起來就像是一幅活著的山水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