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到了。”中年男子突然大喊一句，然後瘋了一般跑下了車，他下車的時候嘴裏還嘀咕著“老婆，兒子。”
幾乎是同一時刻，那個一直安靜地坐著的孕婦痛苦地喊道：“我的羊水破了，我的羊水破了，誰送我去醫院。”
身後傳來重物摔倒的聲音，緊接著是孕婦的痛呼，“好疼......老公。求求你們，誰送我去醫院......求求你們。”
車廂裏一邊傳來女人的呼叫，一邊傳來重物在地上拖動的聲音，隻是那聲音聽起來不像是孕婦在地上爬行，倒像是被拖動的聲音。
我尋著聲音摸索過去，低下身子摸到了孕婦的胳膊。
“司機搭把手，外麵就是醫院，我們把她送過去。”
我等了一會兒也沒聽到司機的聲音，估摸著司機是怕擔上事情。沒辦法，我隻好自己把孕婦橫抱起來。
孕婦的身子很柔軟，我一手穿過她的後背，一手穿過她的大腿，白皙的嫩肉壓在胳膊上，但是感覺一點都不美妙，因為她的身上仿佛壓了很多東西，比一袋大米都沉。
“你忍著點，我這就把你送去醫院。不過你最好趕緊給你老公打電話，因為我身上可沒那麼多錢。”
孕婦突然伸手攔住我的脖子，在我耳邊說道：“我不能去醫院，別送我醫院。”
“你都要生了，不去醫院怎麼行？”我有些詫異地問她。
“不，別讓它們拿走我的孩子，不能讓它們拿走我的孩子。”孕婦的語氣變得聲嘶力竭起來，但是聲音很低，像是有隻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什麼它們，它們是誰？醫生？你是不是太緊張了。”我安慰她道。
孕婦突然用手將我的臉龐轉向了車門的方向，“就是它們。”
我看著車門的方向，但是因為停電的緣故什麼都看不見，濃重的黑暗裏飄忽著一陣陣喘息聲。
一陣夜風從車門外麵吹過來，直撲我的耳鼻。
我咽了一口吐沫，然後用腳尖輕輕地探向前方，空蕩地地板上麵什麼都沒有。
“你太緊張了，沒事的。不就是生孩子嗎，我也是我媽生出來的。”邊說著我邊抱著她往車門的方向摸索著前進。
孕婦痛得大叫一聲，下半身流出一大攤羊水，我聽見她大喊一聲“救命”然後就一頭軟倒在了我的肩膀上麵。
“臥槽，不會攤上事吧。”這時我突然有些後悔一開始多管閑事，要是像那個中年男人一樣立馬衝下車，估計什麼事情也不會有。
但是我感受著懷中孕婦的體溫，一屍兩命，還是狠不下心。
這時，車廂裏有人用手機打開了照明，卻是那個名叫琳琳的女學生。
“喂，你還愣著幹嘛，快點送她去醫院啊。不然她要是死在你懷裏就是一屍兩命啊。”
“琳琳，又不關我們的事。”她身後的另一個女學生拉了拉她的衣服。
琳琳突然回頭惡狠狠地對她說：“你知道做媽媽的感覺嗎？”她說完又看向我，“我們快走吧，讓她一個人留在車裏好了。”
我說“行，你給我照著路，咱們趕緊的。”
外麵的星光不多，但總歸是比車裏要好一點，勉強地看得見路了，那個名叫依依的女學生也不情不願地跟了下來。
我抱著孕婦一路小跑到了醫院門口。
醫院外麵的大門是開著的，旁邊值班的保安室裏一個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