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在一旁“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錦鯉子端起那碗茶,但是不急著喝,反而衝我大喝一聲,“跪下。”
我心裏也沒啥不情願的,我們這拜師都是學手藝,這是安生立命的東西,別人肯教給你,那就真的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莫說拜師的時候跪下,就是死了幾十年你也要去磕頭上香。
我依言跪下之後,錦裏子問我。
“你敬不敬鬼神?”
我想了想,小麗的父親變成的僵屍,包頭穗,串子,養豬老頭的鬼魂一一在我腦海中閃過,“不敬。”
我聽見丫頭在後麵“吭”了一聲。
“你敬不敬祖師爺?”
他先前帶我看過船艙裏的三清像,所以我以為那就是祖師爺,剛想回答他,可是又想起了被包頭穗包圍的時候,是丫頭下來救我,是我自己的運氣脫離險境,也許後者也可以說是真武大帝保佑,但是我爸告訴過我,給我起名字地說我是個賤命,賤到閻王爺都不收,所以我回答他“不敬。”
丫頭聽到後在後麵氣得直跺腳,錦鯉子也沉默了一會兒。
“那你敬誰?”錦鯉子的聲音有些低沉,好像是不高興。
我抬頭看向他,他也在看著我,“我就是挺怕我爸揍我的,揍我的時候跟不是親生的一樣,然後就怕我媽哭了,她能哭一晚上不斷音,我是又煩又難過。”
錦鯉子的臉上沒有表情,直勾勾地盯著我,他的眼睛和我之前見到的都不一樣,裏麵黑是黑,白是白,黑裏麵又透著光。
“爺爺,其實他......”丫頭在後麵想幫我說話。
突然,錦鯉子“撲哧”一聲笑了,然後兩手端起碗裏,一口喝幹了裏麵的茶。
丫頭在後麵高興地大叫一聲“耶”,上來就想抱住我。
“哼。”錦鯉子哼了一聲,“沒規矩。”
接著,他又讓我拿起三根香,朝著北方跪著上香。
“我本不是淮河人,所以咱們不拜龍王爺,拜的是北方的祖師爺,具體是誰,還要等你以後才能知道。”
完了拜師禮,錦鯉子站在船頭,悠悠地對我,或者是對北方說了一句,“要下大雨了。”
他說完,真的有磅礴大雨傾盆而下。
鬥大的水珠打在淮河水麵上,上麵就跟煮沸了一樣,“嘩嘩啦啦”地冒著水汽,水麵上原本有不少采砂的河船,此刻都紛紛調頭往著碼頭上去。
“爺爺,咱們也要靠碼頭嗎?”丫頭在後麵問了一句。
錦鯉子不說話,任何那雨珠一堆一堆地落在他腦袋上,然後順著鬢角發梢落下來。
丫頭嘟著嘴,悄悄往我這邊湊,我悄悄的把衣服脫下來,讓她頂在頭上擋雨。
男人嘛,照顧一下女人是應該的。
錦鯉子似乎是看見了,又或者沒看見。他從懷裏掏出一包朱砂粉,倒在了水麵上。
那些粉末在水麵飄著,擴散著,一圈圈地蕩漾出去,然後慢慢在淮河水裏變淺,變淡。
就在朱砂粉全部消失的時候,從水麵上突然跳出一隻黑影。
那黑影一蹦三尺高,直接蹦到了錦鯉子麵前。
他伸手一把抓住那黑影,卻是一條鯉魚。
“爺爺,一條魚不夠吃,再多抓幾條。”丫頭在後麵說到。
錦鯉子看也不看的將鯉魚扔到了我麵前,我低頭一看,那條鯉魚的眼珠子被扣掉了,一股股黑色帶著惡臭的液體從裏麵流出來,顯然已經腐爛很久了,而魚尾巴卻還在不停地拍打船麵。
“啪嗒。”
“啪嗒。”
錦鯉子背著雙手一路向著船艙裏麵走去,一邊走,嘴裏一邊說道:“龍王要翻身,誰都沒得吃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