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截手指就像是泰山一樣壓在心頭,怎麼也忘不掉。今個兒不把事情搞明白了可不行。
等我跑到沙丘那邊的時候,頓時傻了眼。
一連七八座沙丘個挨個的堆在那裏,誰知道我當時扔到哪一座上麵了。
我隻好一座一座的爬上去查看。
此刻正是天剛亮的時候,沙丘上麵沾了露水又吸了一夜的寒氣,變得又濕又滑,爬到一半的時候我就已經粘了一身潮濕的沙子。
“喂,你爬我家沙丘幹嘛?”
我一回頭,看見一個俏生生的小丫頭在底下看著我,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連我的心事也一起看穿了。
“沒,沒啥。”我心虛啊,讓人家知道我把一截手指扔到人家的沙丘上麵,那還不找人打我啊。
三百六十行,屠夫是一行,走河采沙也是一行,都是老輩人傳下來的飯碗,各有各的規矩,但是許多東西大家都是同樣忌諱的。
那丫頭朝我做了個鬼臉,“沒啥你幹嘛爬我家沙丘?”
“小丫頭片子,少多事。”我扭過頭去繼續找手指,那丫頭在後麵說了幾句我也沒心思跟她打岔。
我一連找了幾座沙丘,那丫頭一直跟在後麵看。
“奇怪,怎麼沒有了?”我一屁股坐在沙丘上,氣喘籲籲地累得不行。
“喂,你是不是再找一截手指?”丫頭突然俯下身子問了我一句。
我一個激靈從地上蹦起來,“你怎麼知道?”
那丫頭笑了笑也不告訴我,衝著船上喊了一句:“大黃。”
頓時一個黃不溜秋的東西從船上邊叫邊跑過來,離得近了才發現是一個土狗。土狗就是尋常農村養的雜交狗,基本都是散養,讓它們自由戀愛,所以品種要多雜就有多雜。
我一眼就看見那條土狗脖子上掛著一個小布包,就是我淩晨扔出去的那個。
“就是那個。”我一下子撲過去,結果那土狗一個小碎步就躲到了一邊,衝著我齜牙咧嘴,尖銳的犬齒上粘著唾液,猙獰無比。
“去,大黃,不準咬人。”丫頭將大黃拉開,然後伸手把那布包拿給我,“不就是一截手指嘛,你急什麼。”
我接過布包,當著她的麵就打開了。裏麵是一截還帶著皮肉的手指,上麵血肉模糊,斷掉的地方卻有一枚銅錢,二者粘到了一起,我試著摸了摸,發現銅錢粘的很結實,根本弄不下來。
“這怎麼會有銅錢?”
那丫頭正跟大黃玩得開心,聽到我問她就回過頭來,扭頭的時候,一截長發甩在空中,露出一隻小巧的耳朵,上麵戴了一枚小銀釘。
“你說銅錢啊,本來就有啊。”
手指上怎麼會有銅錢,難道是老爸?不對啊,我家沒有銅錢啊,而且這樣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要說是那個老頭懂一些我還信,但是我爸我還能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啊。
難道是昨夜有人來過?
或者是張叔自己弄的?
我倒覺得是張叔的可能性大點,畢竟是出了那種事情。可是如果老爸昨晚被上了身,那張叔不應該死了嗎?
“不行,我得趕緊回去。”
“瞧你那熊樣,一截手指就讓你摸不到北了。”
看那丫頭笑話我的模樣,我頓時就來了火氣,沒好氣地說了一句:“你個丫頭片子懂啥,別瞎搗亂。”
“哼,死屍我都見過好幾回了。”丫頭不服氣地說。
“你還見過死屍?你就吹吧你,反正吹牛不用交稅。”我笑了幾聲就打算離開。
“哼,告訴你,我爺爺是河上有名的錦鯉子,哪年我家采沙的時候不撈起幾具死屍,我打小就跟我爺爺後麵見過。”
我沒心思理那丫頭,著急忙荒地就往家裏趕,因為我心裏總覺得要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