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看不見一絲光亮;月,已被層層遮蓋。
這個世界的黑夜總是會不經意間變得很殘酷。
三蠻還在嘻嘻哈哈說著什麼,絲毫不見重傷的模樣,紅衣女子一言未發,眉眼間也沒有了先前的凝重。這一切似乎都已畫上句號。
大概是夜已深,燃燒到隻剩些火紅灰燼的柴堆不見有人往裏加柴火,廳內的溫度驟時下降不少,而那個人的出現,讓周遭的溫度變得更低。
那圓滾滾的中年店家從一出現就沒人對他多有留意,他意笑臉紅的模樣甚至讓人覺得幾分親切。可他再次出現後卻是冷目寒聲:“二蠻三蠻,還不動手。”
“動手?向誰動手?”
三蠻與紅衣女二蠻並沒有動手,因為她們壓根就不明白是如何一回事,彼此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他這是何意?”
聞言,蕭遠心中一冷,“果然”。隨即飛箭一般直竄向門外,不帶半分遲疑。
易平對店老板的印象隻停留在他圓圓的臉與滾滾的肚子上,先前他能將門牌準確無誤地“派發”到各人桌上,不是熟能生巧便是武藝不凡;在場的都原以為他之所以展露一手便真如他所說:乃是為了這客棧不被掀了去。
易平有些絕望,替那少年感到絕望;心底對自己這一行的來意也不由得產生懷疑,所以恐懼。
這次截殺和他們有沒有關係尚不清楚,但二蠻、三蠻絕不是來殺蕭遠的,至少不是店老板口中要求動手的那兩人。
眨眼間,蕭遠便被一道從天而降的肥胖身影一拳打到了門旁的牆麵上,骨裂聲伴隨著沙石傳到了耳邊。
他笨重的身材並沒有拖慢他的動作,這一擊勢大力沉,仿佛要把牆給洞穿。
原來,這其貌不揚的店家竟也是個嶽式一樣的高手,深藏不漏。
蕭遠感到更加絕望。在嶽式緊追不放的這兩年多裏,他日夜擔驚受怕,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將公主的性命葬送,那樣自己如何下地見自己的父兄?可對於一個少年來說,這時時刻刻的折磨與煎熬也正在慢慢摧殘他的內心,銷毀著他的意誌,這世上沒有人是鐵做的,何況是一個突加變故的孩子。
所以她決定搏一把,殺了他。
蕭遠不知道她為何有這樣的想法,起初堅決不同意,因為他所要做的就是保住她的性命,不論要付出什麼代價。可當那個小女孩用他所要守護的生命威脅他的時候,他沒有辦法,妥協了。
於是便開始了一係列的反殺計劃,這其中最重要的一步便是他與這數十裏獨此一家店的店主的結盟,必要的時候店主幫他暗中下手,代價則是一部他隨身攜帶的武學奇書。蕭遠知道,對於這些滯留不前的武人,武學經典對他們的誘惑力有多大,而半部武學則是最有用的籌碼,既能夠說服對方,又能成功牽製住他,以防過河拆橋,事後殺人。
二蠻三蠻的出現便令蕭遠有些懷疑,但她二人緣為助他,想來應該是那店主請來的幫手。不過他們事先並沒有談及他人,蕭遠一直留有心眼,對其二人保持著警惕。之於店老板遲遲未再出現,蕭遠並不感到疑惑,因為他知道,嶽式雖然已經中毒,但自己仍不是他的對手,要去殺他的,自然得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