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淒淒複淒淒,嫁娶不須啼(3 / 3)

王康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

而周圍觀禮的人群此時越加議論紛紛。

“……”

“這王康也太沒有良心了,還讀書人,竟然幹出寵妾滅妻這等不知禮數的事情來!真是……”

“王家娘子也真是可憐,臥病在床都沒個人關心……”

“你不知道磊!那王康老娘可是個狠毒人,芸娘做她家兒媳婦……”

“王家自視甚高,這回真是丟盡了臉!”

“可惜了官生這個好孩子,又聰敏又孝順……”

“……”

周圍的議論越發難聽,王康氣得大吼一聲:“今日王家納妾,改日再請鄉親們吃酒!”

飄香樓那些原本立在一邊津津有味地品評的龜公們,頓時想起自己的職責,拿著剛剛儀仗用的嗩呐、大鼓等吆喝著趕人出去,等到人群離開,他們也馬上不作聲響的離開了王家宅子。

於是一場原本熱熱鬧鬧惹人羨慕的喜事變成了日後人們茶餘飯後品評談論的笑話。

一場鬧劇。

青衣靜靜地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著,敲打著屋簷、牆角,滴落在水中、井下,發出一陣悅耳的“叮咚”聲。然而雨絲一縷也沒有沾上青衣的發絲,仿佛她是一團巨大的火焰似的,飄零的雨絲還沒近的了她的身,便似被火焰炙烤一般,氤氳成一團朦朧的水汽,煙煙嫋嫋地環繞在青衣周圍。

鸚哥幾個縱身落在青衣麵前:“姐姐,我回來了,真是如你所料,那個叫馬六的還真出現在了王康的昏禮上(古人黃昏娶親,屈原《離騷》曰:“曰黃昏以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你沒看那王康的臉色,真是太有意思了!”一想到剛才的場景,鸚哥就忍不住好笑,真是報應!

“姐姐這樣你就放心了,這麼一鬧,估計再也沒誰願意把自家女兒許給王家了,王家以後就官生一個血脈,以後的日子應該會好很多。”

青衣低頭歎了口氣,輕聲說道:“但願如此,官生是有官相之人,芸娘以後也會是個有福氣的。”

鸚哥點點頭,繼而十分好奇地坐到青衣身邊,“姐姐,你是怎麼知道那馬六一定會出現在昏禮上的?我看他鼻青臉腫的,之前肯定是被打了!”

青衣看了一眼鸚哥,忽然別有深意地問她:“你覺得今日的雨水如何?”

“啊?”鸚哥有點莫名其妙地抬起頭,閉上眼睛感受了一番,過了一會,有些驚異地看著青衣:“這水淋著好舒服啊,感覺整個筋骨都舒展開了,誒?難道是這雨水?”

青衣笑著點了點頭,“正是這雨水,沒想到竟是世間至潔的淨水,療傷驅邪,自是不在話下。”

“這麼厲害?”鸚哥睜大了眼睛,忽然一躍而起,素手一伸,一個大肚的細頸瓷瓶出現在她的手中,“這麼好的水怎麼可以浪費?趕緊裝起來。”

“我已經接了一些,這是機緣,可遇而不可求,不可貪多!”看著鸚哥手上拿碩大的瓷瓶,青衣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似是為了應證她的話似的,原本接連不斷的雨水一下子停了一下,沒過一會,太陽撥開層層雲霧的阻擋,也慢慢悠悠地出現了在了天空。

“啊?這麼快就停了!”鸚哥趕緊地探頭看瓶中所接到的雨水,卻隻看見瓶底有薄薄的一層,頓時十分失望。“那好吧,我還是換個小點的瓶子裝吧。”

“小姐,可以點桃花釀了.”原本靜立一邊的阿三及至雨停忽然開口道。

青衣轉身對他笑了笑,“恩”了一聲便讓阿三抱出地窖裏的桃花釀,隨手從袖子取出那個紅梅釉彩的瓷瓶,小心地揭開瓶塞,輕輕地往三壇酒中各倒入一滴,頓時整個小院溢出一股醉人的異香。

“好香啊!”鸚哥趕緊湊到前麵,“可以嚐嚐嗎?”

青衣笑了笑,“還得再等三天。”

鸚哥一聽沒了興趣,身子一軟,坐到一旁。

身後忽有清風拂過,青衣有所感般地回過頭,隻見身後那已開的枝葉繁茂的桑樹之下靜靜亭立著一個綠衫女子,柔軟的青絲隨意得挽成一輪新月,眉目如畫。

“青衣姑娘。”

青衣轉過身去,看了看她,勾起唇來輕輕笑了起來。

然而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