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馬六哥的猥瑣漢子隻是“哼”了一聲,底氣不足地硬著脖子道:“今兒個爺手氣不好,明個一定都贏回來!”
人們又是一陣哄笑。
鸚哥無聊地揪著自己的頭發,隻聽這些人說了一會又說到王秀才娶妻那去了,不由十分煩躁。卻見那猥瑣漢子聽到之後忽然問了句:“誒,杜哥說得可是那飄香樓的綠柳姑娘?”
那蠟黃臉地得意道:“自然是了,怎麼?聽馬六哥意思像是見過這位姑娘?”
那叫馬六哥的卻陪著笑臉道:“哪能啊?那樣天仙的人哪是我這種人見得著的?”說著又問了句:“那王秀才真拿幾十兩銀子贖她了?”
一瘦高的山羊胡子接道:“那是,那可是王秀才賣了祖傳的硯台錢贖的!”
猥瑣漢子聽罷眼珠滴溜溜轉了幾圈,頓覺精神一振,站起身來高聲催促:“快給爺上菜!慢死了!”
鸚哥正心煩地把玩自己的頭發,一聽之下唰就站了起來,拿起台上的鎮紙“啪“地一按,:“催什麼催?趕著投胎啊!”隻聽一絲細碎的破裂聲後, 那不知什麼材料雕成的朱雀鎮紙瞬間化作了粉末,而木質的櫃台卻不見一絲裂紋。
那猥瑣漢子一見之下頓時收了聲,默默地坐會自己的位置,頭也不抬。
周圍的人群又發出一陣哄笑。
“果然是剛來不久,竟然敢惹鸚哥姑娘,她可是連咱朝第一神捕都敢揍的俠女!”
…………
人群中又是一陣議論,鸚哥心煩地坐了回去。而在後院廚房正精心準備菜肴的青衣並不知道,她用時良久才雕成的紅玉鎮紙已經在鸚哥的一聲怒吼中化為了飛灰。
“胡為,你未時去一趟城外黃家,找他們要兩壇去年他們自家產的蜂蜜,”青衣想了想,“記得言明青衣日後必以桂花蜜釀為償。”
胡為點點頭,低下頭又和阿三一起收拾已曬好的桂花。青衣則坐在一邊的石桌上思量做成百花蜜釀還需要什麼配料,並不時執筆在桌上的箋紙上寫下。
“姐姐……”鸚哥看著院裏每個人都在忙碌著,不禁可憐兮兮看向青衣。
青衣根本不搭理他,頭都不抬地自顧自地寫著。
鸚哥眼淚汪汪地杵在一邊,她真得不是故意的,她哪裏知道那個紅玉鎮紙是青衣親手選材雕刻的,還是什麼珍貴的吐蕃冰種紅玉髓,她要是早知道這東西這麼稀罕,就是砸人也不會砸那玩意啊!但現在好像說什麼都晚了,從青衣出來發現那個鎮紙不見後看了一眼地麵後就再沒跟她說過一句話。這都半天了……
青衣此時其實已沒有多生氣了,雖說玉種珍貴,但也不過是一個死物,大不了以後再想辦法弄一塊,隻是可惜自己雕琢那麼久。想到這裏青衣不由搖搖頭,斜著眼角偷瞄了一眼身邊垂頭喪氣的鸚哥一眼。日日給自己惹事,正好好好晾涼她!好歹長個記性!想著便不再看她,低下頭寫自己的事了。
鸚哥又站了好一會,直到未時胡為出門,青衣依舊沒有理她。想著胡為經過自己身邊時一副“幸災樂禍”(事實是胡為根本沒看她一眼)的模樣,鸚哥就氣得牙癢癢。又眼巴巴地看了一會青衣,看她還是沒有理自己的意思。鸚哥跺跺腳,轉身跑出去了。
“小姐,鸚哥出去了。”阿三聲音毫無起伏地說了句。
“恩?出去了?”青衣漫不經心地抬起頭看了一眼,也沒放心上。
人潮散去,華燈初上。夜裏的汴梁城靜悄悄的。
青衣捋了捋鬢旁的散發,輕輕舒了口氣。夜風微涼,伴著蟲鳴地不動聲色地吹過院裏的花木,帶起一陣刺啦啦的響聲。
青衣算了算時辰,都已經亥時了,這丫頭咋還沒回來。
青衣取下發簪挑了挑燭火,有些疲憊地揉揉額,忽聽自己房間門上響起一陣“登登”的敲門聲。
青衣頓時鬆了一口氣,雖說是想給這妮子一個教訓,但可沒想讓她“離家出走,夜不歸宿”。不過,這成效也太快了,這麼點時間連儀禮都會了,回房還敲門?
青衣好笑地打開門,隻見院內阿三、胡為都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青衣低頭一看,頓時傻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