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慘白的日頭不知何時已然爬上半空。
青衣又抬頭看了一眼門口,輕輕歎了口氣。
“姐姐,官生現在還沒來嗎?”鸚哥挑挑眉,“這都晌午了。他家沒桂花了嗎?”想了想又接了一句,“我們這桂花都多到沒處放了,沒有最好了。”
青衣聽了也不答話,隻是又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老板娘,再來盤酒醋白腰子!”
青衣笑了笑,柔聲答道:“好的,客官稍等。”
……
“誒,聽說王秀才要娶妻了?”蠟黃臉的拿筷子敲了敲盤弦,壓低聲音道。
“娶妻?他不是早娶過了,兒子都快十歲了!”胖漢子灌了口酒,傻愣愣地接了句。
“那是以前的,現在又要娶了。“蠟黃臉得意地看了一眼周圍,隻見許多食客都停下筷子看了過來。
“又要娶?”胖漢子依舊愣愣地,饒舌般又接了一句。
蠟黃臉滿足地唑了一口小酒,神在在地說道:“可不是,這次可是飄香樓的姑娘!”說道飄香樓,周圍的男人不約而同地“唏噓”起來,臉上出現一絲說不出道不明的淫邪表情。
“聽說啊,那姑娘還是個清倌!”
“清倌?王康他就一窮鬼,吃飯都靠他婆娘養活,哪有錢買個清倌?”一個圓臉男人“咕噥”一聲吞了口酒。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蠟黃臉得意地昂起頭,“他家聽說有一方祖傳的硯台,值好幾十兩了,這次為了娶這娘們,都拿鋪子裏賣了。”眾人又是“噓”的一聲。
“要說這飄香樓的姑娘就是不一樣,這都還沒進門,就讓嗜書如命的王秀才把祖宗留下的硯台都賣了。等了進了門,還不知道是個什麼光景,那王秀才估計連書都不想讀了……”說著一副心照不宣地神情嘿笑兩聲。
“王秀才不是有王家娘子麼?再娶一個不是納妾麼?”那胖漢子嚷嚷道,“一個婊子咋能娶回家?”
“切,這你就不懂了吧,”蠟黃臉不屑地癟癟嘴,“這綠柳姑娘雖然是飄香樓的,但人家是沒開苞的清倌,而且還聽說她家本是書香門第,不幸遭難才被賣到了樓裏,那人家可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豈是王家屠戶出身的娘子能比的,怎麼可能做妾,至少也是平妻。更何況,如今王家娘子娘家也沒人了,王婆子本就看不起她媳婦出身,如今有個官家小姐進門,還不知道她以後……”
“屠戶怎麼啦?”那胖漢子一下子嚷起來了,“我殺豬賣錢,頓頓吃肉!他王秀才哪裏比得上!”
“尤胖子,沒人說你,別再那瞎吵吵!”一個墨綠汗巾的男子不耐煩地揮揮手。
“咋不能說了!”尤胖子一下子站起身來,“那王家娘不僅人生得美,心地也好,那王秀才太不是個東西,他個大老爺們不賺錢養家,苦了他娘子做活供他讀書,現在竟然要用祖宗留下的寶貝換女人,是不是個男人!”胖漢子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橫飛。
“喲,尤胖子,你這是看上王家那婆娘了吧!”一個矮瘦漢子桀笑道。周圍人一聽,頓時一片哄笑,“尤胖子,你既然這麼看中王家的娘們,何不等王秀才撒時候休了她你再去娶,不過,小心你家肥婆娘撕了你的皮!”男人的哄笑聲越發大了起來。
青衣歎了口氣,移步走了過去,“林爺,你的菜,請慢用!”青衣一轉身,眼角忽然瞟到大門口有個小小的影子,不由暗自吸了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