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墨澤忽然從石桌上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而後身形一動瞬間出現在離石桌好遠的一個地方。
胡為還沒有反應過來,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就感覺一陣勁風伴隨著一個疾馳的黑影朝著墨澤剛剛坐著的地方撲麵而來。
當然,剛剛還坐在這裏的墨澤此刻早就躲得遠遠的了,胡為隻看見一個碩大無比漿果衝著堅硬的石桌直撲而去。
胡為頓時臉色大變,他自然猜到了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可是,他不過剛剛來得及起身,就感覺到粉身碎骨的漿果的殘骸伴隨著香甜的汁液瞬間鋪滿全身。
“哈哈哈!哈哈哈哈!終於砸中了,砸中了哈哈哈!哈哈哈!”就在這時,熟悉的鸚哥的聲音響徹在胡為的心頭,胡為瞬間就覺得額角的青筋盡顯,胸口也不由自主地起伏了起來。
“啪!”一聲沉悶的敲頭聲出現在鸚哥剛剛出聲的地方,伴隨著鸚哥的一聲悶哼,墨澤愉悅的嗓音也低低的出現。
“哼,小丫頭,想打我,門都沒有!”
“混蛋,你怎麼在這裏?”鸚哥氣急敗壞,明明看見剛剛砸中了一個人啊,現在阿三還在偏殿修煉,院子裏應該隻有墨澤一個,怎麼可能沒砸中?鸚哥捂著腦門兀自不相信中。
“我當然在這裏啊,不過,準頭不錯,剛剛確實是砸中了,”墨澤說道這裏停了一下,而後夠唇一笑,笑容得意而邪魅,“不過,砸中的不是我。”
鸚哥聞言大驚,瞬間扭頭看向石桌方向,這一看,卻是不由自主地呆住了。
她看到了,她看到了那個讓她一直揪心揪肺得擔心的人,雖然,這個人全身都是被砸爛的漿果留下的汁水,不過,沒事,就好。
遠遠地看著,鸚哥就忽然高興地裂開嘴唇笑了起來,眼睛也明亮起來,而一直以來籠罩在她額前的陰霾也似乎一瞬間消失了。
墨澤在不遠的地方靜靜地看著,正午的光線劃過鸚哥年輕稚嫩的容顏,留下一層明滅不定的光影,墨澤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沒有做聲。
“胡為,你沒死啊?”鸚哥一蹦一跳地跑到胡為身前,笑嘻嘻地打算給他一拳,這也是他們以前見麵的習慣,隻是,記憶中熟悉的動作在看到胡為表情的一刻卻瞬間停住了,就連她前一刻臉上毫不掩飾的笑意都仿若瞬間被凍僵在臉上。
並沒有發生什麼。
隻是,眼前這個人,似乎和之前她印象中的胡為,有些不一樣,好像,換了一個人。
而此時的胡為,早在聽出鸚哥的聲音的時候便猜到了他之前對摩訶的臆想也不過是想想罷了,有那麼一瞬間的惱怒,再加上一身的汙跡,狐族素來又是愛幹淨的。
可是,當聽到鸚哥那毫不掩飾的笑意和俏生生的語調時,他卻忽然又氣不起來了,那股之前悶在胸口的悶氣,在一瞬間變成了一種無奈。
有那麼一瞬間,他忽然想到了摩訶,無關風月,隻是,想起了她平日,到底是以什麼心態和眼光看待他們的。
是的,他們,不是她,還有他。
那一瞬,一股比之前的憋悶更沉重而絕望的情緒出現在心頭,不過,也隻是一瞬,現在便說這些,不是太早了嗎?
於是, 在鸚哥跳到身前的那一刻,胡為早已收拾好所有的表情和心情,以一種雍容而自得的表情笑看著鸚哥。
是的,笑著,很溫柔很包容地笑著,雖然那笑容裏有幾分漸漸培養出來的王者氣息,有幾分刻意的禮貌,然而,那笑容裏,大部分,卻還是真正的關心和熟稔。
隻是,這樣的笑容,身邊的人,沒有任何一個對她這樣笑過。
她也是第一次見到那個熟悉的狐狸,那個幾乎沾滿了她的童年時光的男孩兒,忽然之間,就多了這樣一種她看不懂的表情。
看不懂,卻忽然覺得好難過。
“怎麼?不認識了?還是想打一架?”胡為見鸚哥愣愣的,有些詫異,挑挑眉調笑道。
“哦,啊?哦,不用了,你們聊,我先,我去看看阿三。”然而,鸚哥卻忽然像碰見什麼十分難過的東西似的,表情僵硬地對胡為笑了笑,甚至沒有看胡為的眼睛,便像有什麼在屁股後麵追似的逃也般跑了。
胡為微愕,見墨澤眼神玩味地看著他走過來,皺皺眉問道:“鸚哥,她,她是怎麼了?”
墨澤看了他好久沒有說話,隻是用一種陌生而又有些尖銳的眼光不緊不慢地上下打量他,而後慢悠悠地開口道:“沒什麼,隻是今天就忽然開竅了,被自己蠢哭了。”
胡為聞言不禁皺眉,剛想反駁,在墨澤的眼神又一次浮現在自己腦海的瞬間沉默下來。
鸚哥,是說他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