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是不想回去。
隻是,世事難料,雖然她還在不斷地說服自己盡快回到天界,可是,一觸即發的大戰卻逼得她不得不立即重返天界。
“我不是青衣。”青衣直視著林靜,溫柔卻十分堅決地回答道。
“你……你不是青衣你是誰?”林靜呆呆地反問道。
“我?我不過寄居這具軀體的一抹神識罷了。”青衣笑了笑,有些抱歉地看了看桑娘。
“你?你……你不是青衣,你怎麼會不是青衣!“林靜忽然大聲反駁道,一把攬住青衣,緊緊地抱在懷裏。“你是不是還在怪我?對不起,對不起,求求你,青衣!”林靜語無倫次地抱著青衣說道,看得幾人都不由地一陣沉默。
青衣怔了怔,而後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青衣沒有死,她隻是飛升時受了傷,神識昏睡療傷而已。”
“什麼?”林靜訥訥地放開青衣,又十分仔細地看了看青衣的臉,這才發現,她並不是在賭氣或者怎樣,她在很認真地跟她解釋。
林靜全身發抖,怎麼可能?
青衣竟然不是青衣?
他的青衣呢?
青衣呢!
林靜的眼眸一下子變得暗沉,青衣嚇了一跳,墨澤則迅速一指點在他的額心。
差點走火入魔。
“你們兩個聊吧,我們就不打擾了。”墨澤撇撇嘴,十分不甘心地說道,不過,看他們這個樣子,他們還是不要站在旁邊好。
桑娘幾人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應了一聲便都離開了。
院子裏頓時靜悄悄的,青衣有些難過地低下頭,像個犯錯的孩子似的不敢抬頭。
她確實想過這種結果,隻是,沒想到會因為戰事發生得這麼突然,逼得她連緩衝都沒有,如此直接而殘忍地告訴了林靜,更沒想到的是,林靜……對青衣,用情如此之深。
隻是,青衣,從一開始,就不是青衣。
她占了她的身體,還利用了她的感情。
她覺得羞愧、難過甚至難堪。
明明她不想這樣的,可是……
“青衣在哪裏?”
青衣還在揪著衣角內心掙紮,林靜卻忽然沉聲道。
“她,”青衣抬起頭,而後看見林靜沉靜如水的眼光複又低下頭去。“她還在這身體裏,隻是由於受傷在沉睡中,聽不見,也看不見。”
“嗬嗬,”林靜忽然笑了起來,那笑聲無限悲涼,聽得青衣心頭一下一下的疼痛,“聽不見,看不見。”
青衣不敢做聲。
良久,青衣才聽到林靜澀著聲音問,“她什麼時候能醒?”
青衣咬咬唇,有些不忍心,“她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離開的時候,她便能醒,隻是。”
青衣頓住,她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他,她離開的同時,青衣醒來,也是做決定的時候,她答應過助她飛升天界,那麼,現在,天界,她是否還願意去?
多年前,林靜做了這個選擇,而青衣卻被一人留下,而今,青衣醒來,需要麵對的,還是多年前不曾改變的選擇,隻是,這一次,選擇的人成了她而已。
“隻是什麼?”林靜其實心頭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而這本來就是應該的。
當初,是他一意孤行,不顧一切地拋棄了青衣,而今,他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是他活該,現在,青衣能活著,還有機會和她說話,他已經很知足了,不論最後結果有多壞,他都願意接受,他再也不會立刻青衣了。
青衣抬起頭,終是咬牙說了出來。
……
青衣都不敢再站在這個男子身前,從林靜身上傳來的巨大的荒謬感和悲涼感,讓青衣都覺得她做了這個世界上最殘忍不過的事情。
“嗬嗬,你看,這是不是報應?嗬嗬,就是報應!報應!活該!”青衣看著那個原本明鏡如雪的男子忽然仿若軟了脊梁,整個人都搖搖欲墜般地笑著。
“嗬嗬,報應,報應!”青衣鼻尖酸酸得疼著,想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麼。
她隻是個外人,他們之間的感情,她無權置喙。
隻是……
忽然,青衣一驚。就見白衣男子忽然一個閃身飛身向遠處而去。
“林靜!”青衣驚呼,伸出的手徒勞地想要將他拉回來。
不要走,她就要離開,青衣,青衣……
“這是?這是……”青衣輕輕撫上臉頰,明明很冰涼,可是觸手的一刻,青衣卻覺得灼手無比。
這是,林靜的眼淚。
他,哭了?
他,哭了……
青衣唇瓣微闔,望著遠去的身影撫下的梅花,久久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