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小家夥作為三界第一個除青衣之外的外人,正式入住朝鳳殿。
隻是,說實話,青衣自己都是個十分憊懶的家夥,朝鳳殿隻有自己的時候,由於趕走了前來侍奉的仙侍,故而吃喝都是自己殿裏的靈果瓊漿。
長大這麼大,從來沒有做過飯啊!
其實青衣也算笨的。
一方麵,由於鮮少與天界他人交流,故而除了幾個少時的老師,基本都沒有朋友,這時候碰到這樣的難題,也沒有一個可以問話的人,另一方麵,她隻是看小家夥吃不了果子喝不了她果漿,便心思飛轉到她自己看過的人間的話本子,什麼”一尺三寸嬰,十又八載功。”“母稱兒幹臥,兒屎母濕眠。”、“母苦兒未見,兒勞母不安。”等等等等,都是人間的母親為了自己的兒女含辛茹苦地將之養大的故事,寫的又心酸又不容易,每每都看得青衣感歎連連,便想著小家夥肯定也是要吃得怎樣怎樣的,自己肯定不能把她給餓著了。其實,說到底,都是小家夥那句“娘”害的……
於是,一向慵懶淡若的鳳神,為了這個睜開眼便叫自己“娘”的小家夥,一反常態、狠下心來,日日偷偷往人間跑,用隱身訣躲在酒肆、茶樓和普通百姓的廚房邊上偷學技藝,並偷偷捎了一整套人間的鍋碗瓢盆到自己宮殿裏,每學得一道菜,必然立馬騰雲駕霧趕回殿中,鏗鏗鏘鏘地在自己的廚房裏一陣搗騰。
而可憐的小家夥,在將近三個月的時間裏,所吃的所有食物,全部都是青衣用偷來的技術、偷來的食材做出的令人聞之色變的東西。
也不知道是小家夥靈智漸開的緣故,還是青衣那讓人實在是恭維不了的食物,小家夥在吃了青衣親手做的飯菜一個月之後就再沒叫過青衣一聲“娘”,這讓兢兢業業、含辛茹苦喂養她的青衣又是難過又是欣慰,欣慰的是終於不叫她娘了,等她大點也好帶出去了,可是,不叫娘了,怎麼總有種嫌棄她的感覺。
那不是感覺,是真嫌棄……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青衣在廚藝一行上有頗高的領悟能力,三個月之後,便基本再沒下屆過,甚至偶爾能用殿中的一些果子給小家夥做一些果物,而小家夥,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每次到吃飯的點,都張著翅膀,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靠近。
似乎有人陪伴的時光總是過得十分快,幾十年的光景如流水般從耳邊一晃而過,鸚哥兒也早已化形成人,整日“姐姐”地追在青衣屁股後麵,既可笑又可愛。
而說到“鸚哥”這名,也是青衣取得,從名字就可以看出,青衣是個多麼憊懶的人了,小家夥的本身便是五彩鸚鵡,身披彩衣,叫聲婉轉動聽,是人見人愛的一種吉祥物,小家夥化形的第一天,便是拉著青衣的裙擺,彎著眼角,奶聲奶氣地叫她,“姐姐”“姐姐”的,聽著比“娘”舒服多了。
隻是,小家夥對自己的稱呼有了,小家夥卻還沒有名字,對於青衣“小家夥”“小家夥”的叫喚,這小身子的主人也破不滿意,直搖著青衣的手指尖要改名字。
奈何青衣凝神盯著那滿心歡喜和希冀的彩衣小姑娘半天,腦袋裏浮現的卻是小家夥破殼而出那天的形象,於是“鸚哥兒”這詞想也沒想便從青衣口中蹦出。
一旦有了可以稱呼的,青衣瞬間便歇了再改改,改得好聽點的想法,拍怕小家夥的腦袋,捏了捏小家夥聽到名字後苦巴巴地臉,又肯定地喚了聲“鸚哥兒”,便轉身施施然做晚飯去了。
隻因為,美食吃多了,讓她現在再回到自己以前那種餐風飲露的狀態,她還真接受不了。
人啊,果然,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尤其是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