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席話,膻庸認真的聽完。玄鐵麵具遮住了他的麵容,隻在雙眼的位置,露出了三分自嘲七分決絕的神情。
“既然如此,那有一個人你該見見。”
“是誰?”
“勇烈大王,就是曾經的蒙慕,你知道的。”
端木償揚是知道,可他也知道這蒙慕與道靜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即便是有傳言說是玄逸上仙屠戮了整座王宮,可端木償揚從一些信息中分析了幾番,覺得這件事情可能沒那麼離奇。縱然玄逸上仙真的發了瘋,可師尊是師尊,徒弟是徒弟。不為曾經的主仆恩義,就算了為了道靜,蒙慕隻怕也能忍下這口氣。
“他重喪在身,又一向看我不順眼,我何必去惹這個晦氣?”
“世人皆道,是玄逸上仙殺害了他的親族。”膻庸不著痕跡的靠近,低沉沙啞的嗓音帶著無限的魅惑。
“若是有人能夠讓他報得大仇,以他的權勢和能力,還怕他不能感恩戴德嗎?”
“可……”端木償揚剛想申辯此事沒有看上去的那麼簡單,或許是另有隱情。即便是沒有隱情,自己又怎能奈何得了玄逸上仙?但隨即他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讓他話到嘴邊,轉成了一句“多謝指教。”
宏偉的宮牆塌了一角,昔日的王宮一夕之間麵目全非。而現在的勇烈大王也已經破了相,耷拉著半邊肩膀,整日遊蕩在廢墟裏,不過是個誌氣消弭的廢人了。
端木償揚到達的時候,他正給紅長老的墳頭添上最後一把土。焦黃的土塊混著手掌磨破滲出來的鮮血,正如一顆破碎的心。
“怎麼是你?”
蒙慕半邊胳膊算是廢了,右臉頰橫亙著醜陋糾結的肉揪,隨著說話上下跳動。端木償揚看了一陣,嫌惡的移開了目光。但想起自己的來意,還是違心的做出哀痛之狀。
“正好路過,來看看你。節哀順變。”
“嗬,沒想到你倒還記得我這個討厭的人。”蒙慕身上還穿著他的王袍,遭逢烈火後月白的絲緞早已被燒得殘破不堪。可他卻珍惜的很,從肩上解下灰撲撲的鬥篷鋪在地上,然後才攏了攏隻剩半邊的衣擺,坐了下來。
“我怎麼能節哀得了?天王老子能管得著我傷心不傷心嗎?”
這話說的尖刻,端木償揚反倒對他有了兩分同情。不過看著他的慘象,更多的是發自心底的暢快。
蒙慕,你也有今天!
他麵對著密密麻麻的墳堆,裝模作樣的拜了三拜。直起身來,思忖了一番道:“其實,我加入魔界是奉家師之命,目的是為了探知玄逸與饕餮的陰謀。”
秋日的陽光,還是刺眼的很。蒙慕遮住太陽,抬頭看了看他,目光落在他腰間的神劍上。
蒙慕還記得,這是離開天台山後,道靜特地從武庫中尋來。
送給自己的。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蒙慕一聲歎息,搖搖頭。
端木償揚不理會他的感歎,徑自道:“玄逸與……”
“你該尊稱一聲上仙的。”
“……”端木償揚一驚,才發現剛才自己是直呼其名,急忙就要告罪解釋。可轉念一想,他這個上仙也沒幾天做頭了,自己不過是早幾天說出來而已,當即也不改口。
“不說他了,說說你吧。最近我探聽到了一個與你有關的大秘密,你想不想聽?”
“什麼啊,說就是了。”蒙慕興趣缺缺,打了個哈欠,有些犯困。
端木償揚大為光火,耐性被磨的差不多了,冷冷道:“聽秘密是有條件的。”
這句話成功的打飛了蒙慕的瞌睡蟲,他抬了抬眼皮,好笑道:“我倒沒發覺,如今我這副慘象,還有什麼能讓你看得上眼的?”
“你很慘嗎?”端木償揚反問道。
“我剛剛失去了待我如同親人一般的蜃族,不夠慘嗎?”
端木償揚猛然轉過身來,指著宮門的方向道:“你還有沃野!王宮沒了可以重建,你依舊是這裏的君王。玄逸是你的舊主,這些可能都是他賜給你的,可那是過去。現在他如果失去了上仙的地位,你的一切不都名正言順了嗎?”
“癡人說夢。”蒙慕攏攏衣襟,重新閉上眼。
“你聽我說完!”端木償揚趕緊上前搖了他兩下,急著道:“我不為別的,隻希望你能站出來作證,證明玄逸與饕餮合謀之事。你是他的暗衛,你說的話雷霆都司會相信的。”
“我這麼做是賣主背恩,好處不夠大是不值得的。”
“那我就算你答應了。”端木償揚收回手,自信滿滿的道:“因為,如果你聽了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是一定會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