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都找到了,他們怎麼還哭啊?”鹿箭對魏氏夫婦的“哭”功,表示欽佩。
清虛真人摸摸她的頭頂,解釋道:“這是喜極而泣,高興的淚水。”
“父母這麼擔心他,這個小孩兒知道嗎?”
“當然了,母子連心,彼此的心情都能感同身受的。”清虛真人笑容轉淡,不知是自語還是輕歎道:“兩三歲時的愛,等他長大後早就忘記了。”
“是嗎?”鹿箭若有所思,不過很快就綻放了笑臉:“他哭的這麼慘,不記得也好。”
“……”這次清虛真人是徹徹底底的愣住了,天真的話語敲打在他的心裏,煙雲般的愁緒在眉宇間聚聚散散。最終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但願如此。”
百姓家的事告一段落,接下來就該收拾那個作祟的小畜生。桑華來報:已經找到了妖獸的藏身之處,就在月華峰的山陰的寒冰洞裏。
說起這個冰洞,鹿箭是有點印象的。當初用來給她治嗓子的冰淩草,就是和駿從這裏采來的。
現下正值初秋,洞中的寒冰經曆了一個夏天已經消融,露出了綿軟幹燥的苔蘚。既涼爽又隱蔽,正是個做窩的好地方。
清虛真人發了話,大小山神早就已經把這個妖獸控製住了。周身長著銀斑的大貓被柔韌的藤蔓結結實實捆住,精鐵鎖鏈拴在它的脖子上,另一頭高高掛在洞頂。
“我好像見過你。”清虛真人回憶了一下,想起來了,它根本就是隻豹子,平常在山裏也還算老實。之所以對它有點印象,是有一次它跑到清虛宮的講堂裏聽課。這麼個毛茸茸的大家夥像個人似的坐在書案後,一屋子小孩的注意力全被它吸引了。
清虛真人覺得這簡直胡鬧,另一方麵也是怕他傷害到孩子們,便把他攆走。此後還真的沒再見到它,怎知道越發頑劣,難不成還要吃人嗎?
銀斑花豹見清虛真人怒氣不小,趕緊出聲辯解:“您誤會了。我隻是想著咱們鄰居一場,過兩天就要走了,也沒什麼好送您的。知道真人喜歡孩子,就給您叼一個來當做紀念吧。”
這幾句話說的清虛真人哭笑不得,他怎麼會想到威震山林的豹子頭有這麼一顆純樸的心?真是不修成人可惜了。不過此事畢竟荒唐,他還是板起臉來嚴厲的斥責了幾句的。
小懲大誡,必須讓花豹受點教訓。
清虛真人想了想道:“就罰你給自己起個名字吧。”
“好嘞。”花豹應承,它眯起眼看著附近的一片絳紅色衣擺,靈光一閃,問道:“請問真人,您姓什麼?”
“大膽!”桑華低喝道:“爾等蠢貨,豈敢探聽真人名諱?”
不過對於這個問題他也是頗為好奇,偷偷瞄了身旁的真人一眼,準備回去找機會問問。
清虛真人倒是不以為意,雖然有些驚訝,還是回答道:“姓王。”
“那我就隨您姓了,我也姓王。”
“可以。”清虛真人一笑,隨即正色道:“你可要想好,冠以本仙姓氏的那一刻起,你的命運就握在本仙手裏了。
“求之不得。”花豹咕咕一笑,繼續道:“今天是初五,我就叫王初五吧。”
“……隨你。”清虛真人鎮定的轉身,抬袖抹掉一滴冷汗。
鹿箭等到清虛真人走後,好心的給它解了繩索。她看著這花豹越發覺得有趣,笑眯眯的問道:“你要去哪裏啊?你不聽真人講課啦?”
初五的法力還不足以對抗王屋山的帝王威壓,他獲得了自由也還是個大貓樣。站起來抖拉抖拉毛,一邊舔著爪子,一邊回答道:“我南邊的兄弟得了一卷奇書,沒幾天就練就了水火不侵的本領。我打算搬過去跟他一起修煉,修成個人樣再回來看真人還攆我不?”
“你還挺記仇,小氣樣兒。”鹿箭失笑,拍拍裙子上的樹葉站了起來:“我走啦。”
“誒?等下等下……”初五一抓勾住鹿箭的裙邊,硬把她拽了回來。
“問你個事兒,你跟咱們真人啥關係?”
麵對著如此婆媽的豹子,鹿箭起了玩心,雙手叉腰一挺胸道:“他是我爹!”
“噗……”花豹發出低沉爆笑,斷斷續續道:“誰、誰信呢?你的歲數比他還大呢,別以為我不知道。”
“誒?”鹿箭表示驚奇,蹲下來抓抓花豹柔軟的下頜:“挺厲害哦。”
初五舒服了眯著眼,發出愜意的呼嚕,得意的道:“那當然,我知道的可多呢……”
他的話說到一半,忽然側過頭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道:“來,給你講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