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的!”
經過數百年的修行,伯夷早已經沒有了當年的困苦形貌,而今灰發複黑英武健碩,比之和嶽也不差。
隻不過腦筋還是一如既往的耿直。
孤竹公苦口婆心的勸了半天也絲毫不見他有悔改之心,氣的手中拐杖大力捶打地麵。
“你便是要氣死我嗎?”
伯夷直直的跪在他麵前,依舊理直氣壯:“兒子當時並不知那幾名百姓為何求藥,但既然有所求,隻不過是一點草藥而已.若他們真是疾病所需,難道吾等仙家能夠坐視不理?”
“尊上早有旨意,凡咒禁內之一草一木,因浸潤仙力不可輕易賜予凡人。你把尊上的話當耳旁風嗎?”
伯夷氣勢稍弱,但還是不服氣的辯解道:“當時尊上不在金庭,兒子看那表文悲戚無助不似作偽,便請示了神君,是神君讓我酌情處理的.”
“糊塗!”孤竹公舉起拐杖便給了伯夷一下子.
“你是哪位帝君座下的仙官,這麼聽人家的話?連自家的尊上都忘了嗎?”
“兒子知錯!”
“你這個孽障!”孤竹公長歎一聲,命伯夷退下回去思過。
“此事不可再提,即便尊上親自詢問,你隻需承認過失,休要牽連他人。從今日起你便去隱橋旁守橋,直到尊上出關,明白了嗎?”
“是,兒子明白!”
門外,和嶽放下了抬起的手,身影瞬間化作虛無。
和鬆無聊的梳理著拂塵上的流蘇,一道白光落地,他高興的迎了上去。
“這麼快就談完了,有什麼結果?”
“我即刻傳信給公子,請他同意讓和駿等十五人全部回山!”
“這麼多?”和鬆有些意料之外,不過和嶽的眼裏公事向來最大,他這麼說必然有他的道理。
“這個提議公子肯定會答應,到時候……”
他愉快的極目遠眺:“可就踏實啦。”
這封消息傳回去,會帶來什麼影響,道靜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他也根本不在乎。對與這些仙官,雖是從小看著他長大,但並不熟絡。反而他們中的一些,常因師尊大力重用親隨、不廣收弟子、不將仙法傳與門人私底下頗有微詞。
“便隨他們去,眼皮子底下出了這麼大的亂子竟然毫不知情,也該反省反省了。”
晨風帶來濕潤清新的草木香氣,高聳入雲的群峰沐浴在朝陽的萬丈金輝之中,萬物蘇醒,迎來新的一天。
道靜手執長劍,迎著清風颯然而立,仿佛已融入這激蕩著浩然靈氣的天地自然。
也嚇的剛剛冒出頭來的某人一個趔趄!
劍光如電,來勢洶洶,銳利的錚鳴聲中那人慌忙躲避,連換了好幾種身法狼狽的逃到安全距離。
時間還早,大家都還未起床,他的衣服上卻沾有晨露與草葉,可見是剛剛回來。又見他腳步微跛,道靜皺起了眉:“去了哪裏?”
蒙慕默默擦掉冷汗,幹巴巴的笑了幾聲: “散步,散步而已。”
“腿怎麼回事?”
“呃……”蒙慕若無其事的理了理衣衫,一甩馬尾道:“不小心跌了一下,不要緊。公子用過早飯了嗎?”
“沒有。”
“不如一起去?”
道靜收回長劍,無意識的將手搭在腰間,定定的望著他,即不開口也沒有表情。
但就是不動腳步。
這可是一夜沒睡腦子慢了?蒙慕左看看右看看,試探著走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公子你怎麼了?”
“嘶!”
得到警告,蒙慕收回了手。眼見道靜是不問個究竟誓不罷休,他隻好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遞了過去。
墨藍錦緞,銀紋顯華,昆岡潤玉為紐,西海避塵珠做穗。
“此處距離清集郡數百裏路程,莫非你專程返回去找這個錢袋?”
“自從回到茶莊後我見你一直帶在身邊。昨天我自作主張給了那郎官,回來後發覺你沒事的時候有意無意的常往腰間摸去,雖然換上了其它的,但每每摸過去發現並不是熟悉的紋路,都會愣那麼一小下。
“看起來我沒有做錯,這個東西一定有什麼特別的意義。”蒙慕想了想,隨即笑道:“也還好,淩晨出發,黎明歸來,正巧趕在公子出門前物歸原主。”
“……”道靜心裏一時五味雜陳,放柔了聲音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心了。”
果然有隱情,蒙慕倒是不急著走了,看這錢袋的用料雖精良,可做工太簡單了些,明顯不及吳越繡娘的水平。他追問道:“這個東西很重要?”
“長輩所贈。”道靜目光迷蒙,淡淡答道。
朝霞散去,旭日光輝灑落在他的身上,暫時壓製了突如其來的落寞。少年不知想到了什麼,望著身邊之人釋然一笑,轉身而去。
“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