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日頭又高了些,魔盜團四人中毒也越來越深。嘴唇、麵頰早已都失去了血色。

“師兄。”徐二郎無力道:“再三柱香的功夫,這毒便會遍及全身。我們別無辦法了,隻有再回安府去求解藥。”

陸大勇額頭已冒冷汗,望著懷中的聶小纖心痛道:“師妹恐怕連一炷香都撐不下去了。師兄,你必得早下決斷。”

李天如今五髒六腑已被攪得生疼,又見他們三人皆奄奄一息,隻得下狠心點頭道:“走,我們回安府。不過那安祿山要什麼,我們給他什麼便罷了。”

三兄弟相互攙扶著,又輪流背著不省人事的聶小纖,無奈再回安府。

薛少秋被關在密室中,有些頭昏眼花。跟著他的大理寺一行人也開始漸漸體力不支。

剛剛借著熄滅前火把的最後一點光亮,薛少秋看到密室深處的牆壁地磚上,好似刻滿了妖獸的圖騰。

朱厭、饕餮,檮杌,窮奇、鳴蛇……這些世間最凶殘的妖獸圖騰,布滿密室深處的每一個角落,且個個麵目體征栩栩如生、可怖異常。

不知是缺氧後的幻覺還是別的,薛少秋甚至恍惚看到這些妖獸的圖騰化作一縷縷白煙,在半空中猙獰起來。耳邊又充滿了咆哮嗥叫之聲,如同進了一個妖窟。

遠處一扇光照了進來,隨後是錚錚腳步聲。一幫人來到他們麵前,二話不說綁了他們,拉出密室。

一陣眩暈後,薛少秋強睜開眼,自己已在安府大殿上。

安祿山換了圓領石青緙絲團花袍衫,容光煥發端坐在塌上,威儀赫赫。

安祿山道:“薛大人,你進我這酒窖,可搜出了什麼?”

薛少秋怒目而向,一言不發。

安祿山繼續道:“我很欽佩薛大人鍥而不舍。可無論國還是家,都要有規矩二字。你我身為君子,更不可言而無信。當初曾有令,若三天之內抓不到魔盜團,薛大人便需自己領罪,可有這回事啊?”

薛少秋道:“有。”

安祿山起身,束了束腰帶,並不看薛少秋:“今日朝陽升起,三天時限已過。”

薛少秋道:“隻怕是有人故意放了魔盜團。”

安祿山盯著薛少秋道:“那薛大人就把那故意之人抓起來。自己學藝不精、黔驢技窮,恐怕怨不得別人吧。男子漢大丈夫,且得敢作敢當才是。”

薛少秋抬頭道:“卑職領罪。”

安祿山緩緩道:“薛大人此次雖有失職之罪,然前日捉殺了叛賊陳楓,自是立功一件。將功補罪,本王也不好給你貿然定罪。便是日後,你停止追查跟進魔盜團一案,我自稟明聖上,把這案子交給別人。”

薛少秋急道:“這如何使得?其他罪我認,但絕不會就此放手魔盜團一案。”

安祿山輕蔑笑道:“薛大人何必自討苦吃,捧著這個燙手山芋不撒手呢?不是本王未給你機會,而是薛大人你自己沒能把握住。若文武百官都似薛大人這般任性,恐怕案案最後都成懸案了,一輩子抓不到犯人,也破不了案。”說罷哈哈大笑。

薛少秋麵對這般嘲諷,卻無力辯駁。的確是自己愚鈍,否則怎麼會一次次從眼皮底下放走李天那賊人!

薛少秋負隅頑抗,最後一搏道:“安大人,我請求去麵見聖上,讓聖上親裁此事!”

安祿山冷笑道:“不是我不想讓薛大人去,隻怕薛大人根本走不到大明宮。剛剛薛大人不聽勸阻強入酒窖,如今已中了酒窖的毒氣。沒我的解藥,捱不過一個時辰。”

“你……”薛少秋隻感到渾身上下燒灼難忍,怒道:“竟給我下毒!”

“這毒可是你自己願意中的。”安祿山走下台階道:“薛大人難道想整座大理寺為你陪葬?”

薛少秋環顧四周,見劉七斤已痛到半跪在地上,咬緊雙唇強撐著不倒;其餘帶來的一行人卻早已爬滾在地上,呻吟哀嚎不止。鐵拳幫於一旁居高臨下看著他們,臉上寫滿了嘲諷不屑。

薛少秋的太陽穴如針紮斧鑿般刺痛,腦中混亂一片,隻聽劉七斤道:“大人……我們不礙事,走到這一步……犯不得為了我們放棄。”

安祿山一腳踢開劉七斤,彎下腰湊至薛少秋耳邊,悄悄道:“放棄魔盜團一案,我便給你個更好的案子去辦,七年前的北亭都護府的金滿縣一案。”

薛少秋聽到金滿縣三字,登時一愣,渾身上下隻如被電擊般。半晌,強壓情緒顫抖道:“金滿縣……”

“不錯,正是七年前你父親離奇失蹤的金滿縣。”安祿山哼了一聲道:“或者應該說,是你父親叛逃的那個金滿縣。這個西北邊陲小鎮上七年前的奇案,始終沒人能破解。如今,它早就成了一座鬼城。”

金滿縣,薛少秋一輩子不會忘記這個地方。

七年前,父親本是奉命去金滿縣屯墾戍邊。不料幾月後,京中就傳來父親叛變通敵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