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少秋看著倒在血泊的兩人,深深吸了口氣道:“出來吧。”
話落,一個侍衛模樣的人從房梁上躍了下來,雙腳落地時竟沒發出一絲聲響。
薛少秋道:“七斤,那箱銀子可安置好了?”
劉七斤道:“一切妥當,大人放心。”
薛少秋道:“你且在這裏守著,別讓旁人進來。今天起,你不必一直藏在暗處了,磊磊落落跟著我吧。”
劉七斤道:“是。”
薛少秋上前一步,拽起胡大人的屍體,一劍砍斷了他的頭顱,鮮血如注,瞬時染紅了薛少秋的官服。
“大人。”劉七斤上前一步,猶豫了下道:“請務必保重身體。”
薛少秋看了他一眼,臉色柔和了些,點頭道:“我知道,你在這等我。”
說罷,拎起胡大人的頭顱,昂首跨出了臥房。
策馬一路,長安城的百姓驚恐地看著薛少秋提著胡大人血淋淋的人頭,都避之不及。
血滴在陰冷的街道上,與雨水混成一灘灘泥濘。
至安府,出乎意料,大門敞開。薛少秋長驅直入,無人阻攔。
薛少秋一路到正殿前的院落中才停下,雙眼通紅,猛然一聲大吼道:“求見安大人!”
正殿中,安祿山的臉自黑暗中緩緩浮現。
一步,兩步,安祿山走到正殿門檻前,不緊不慢道:“薛大人,為何事而來?”
話音才落,隻聽“砰”一聲,胡大人的頭顱被擲到了安祿山腳下。
鮮血裹挾著汙泥,濺到了安祿山一身綾羅綢緞上。當然,也濺到了他掛著笑的臉上。
“卑職薛少秋已查清搶劫那十萬兩賑災官銀的罪魁禍首,乃大理寺卿胡正風。此人指使魔盜團搶劫官銀,據為己有,又以職務之便放了魔盜團,十惡不赦。如今我便替天行道,摘了他的腦袋,拿來給安大人。十萬兩官銀連同畫押證據,俱在胡府,安大人可自行驗證。”薛少秋直視著安祿山,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哦?薛大人果然神武。”安祿山用舌頭舔淨了濺在唇邊的鮮血,然後道:“隻是我不明白,薛大人與我說什麼呢?邀功論賞的事,該歸吏部管吧。”
薛少秋道:“從朝廷的三省六部,到天下的一草一木,哪個不是在安大人掌控之下呢?”
沉默。靜得隻聽得到雨落的聲音。
屋簷下站著不動聲色的安祿山,門檻外站著孤注一擲的薛少秋。兩人之間隔著的,是還溫熱的人頭與鮮血。
幾秒過後,安祿山突然放聲大笑道:“好,好個薛少秋!既然你這樣看得起我,我也不能讓你失望。來人!著吏部擬旨:大理寺少卿薛少秋,人品貴重,堅剛其誌,其性之義,其行之良,允文允武。屢助聖上擒叛臣賊子,是宜褒編,以彰潛德。今特擢為大理寺卿,即日上任。”
“卑職領旨。謝安大人。”薛少秋垂首跪地,然目光灼灼。
“不愧是前朝大將軍薛坦的兒子。”安祿山盯著薛少秋,幽幽道。
薛少秋一愣,抬起頭道:“原來安大人你早就知道了。”
安祿山嘴角上揚道:“自你七年前僥幸從那場殺戮中脫身之時,我便知道了。否則你以為沒有我的默許,胡大人憑什麼提拔你進大理寺?”
“安大人果真心思縝密。”薛少秋苦笑道:“原來我的命運,從來沒有掌握在自己手中過。”
安祿山默不作聲,隻帶著笑意轉身離去。
兄弟陳楓的慘死,給薛少秋換回了這樣一個翻身與報仇的機會。
如今,他身上背負的冤魂又多了一個。
薛少秋看著安祿山遠去的背影,麵色越來越凝重,握緊的拳頭久久未鬆開。。
陸大勇和徐二郎才至萬花樓,卻見聶小纖從樓上下來,黯然垂淚。
陸大勇也不顧別的,隻衝上前拽住聶小纖問道:“師妹,你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