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郎冷笑道:“你倒有臉來關心她了。”
魏筠道:“你之前說她記不得我了,究竟是什麼意思?”
徐二郎漫不經心道:“小纖失憶了。”
此話一出,魏筠呆住了,半晌才喃喃自語道:“失……失憶了?”
徐二郎背手踱步至窗前,忍不住道:“你若還有些良心,便從此別再去打攪她。”
魏筠輕輕歎了一聲,苦笑道:“是啊,她能忘了我,便是最好的。”
徐二郎道:“小纖為了你,曾經放棄了一切。”
魏筠像失了魂一般,幽幽道:“我從小便是貧賤之命,好不容易入了燕南派,也是機關算盡才有了如今的位置,可還是落得個欺師滅祖之名。一個男人,毫無建功立業,誰能看得起?我又憑什麼讓小纖跟著我?”
徐二郎板著臉道:“你知道的,小纖根本不會在乎這些。”
魏筠道:“可我在乎!燕南派傳到我這輩,沒有大長進,便是失敗。若如此,江湖上誰能記住我的名字?我又能算什麼英雄好漢?”
徐二郎道:“你想要什麼長進?”
魏筠目光灼灼道:“燕南派如今在江湖已是第一,再無施展空間。我要做的便是擠進廟堂之上,讓燕南派不僅能掌控江湖,更能把握朝堂大事。如此,我燕南派才天下無敵。”
徐二郎聽到隻心中一驚,他沒料到魏筠居然會有這麼大的野心。於是麵色微變道:“所以……你才會替榮義郡主做事,不惜殺了你師父?”
魏筠盯著徐二郎道:“無毒不丈夫,若想做成大事,總要有所犧牲。師父他老人家也算死得其所。如今她榮義郡主有的,未來全都會是我燕南派的。”
徐二郎道:“那你為榮義郡主去尋麒麟角又是為何?”
魏筠微笑道:“她尋麒麟角是為得這天下,我自然也是。”
徐二郎無奈搖了搖頭,隻歎道:“你燕南派從創立門派之日起就立下規矩,隻在江湖行俠仗義,絕不參與朝堂之事。如今,你到底是為燕南派,還是為你一己私欲?”
魏筠冷笑道:“當今這個世道,江湖與廟堂又如何分得開?若在朝堂之上毫無勢力,於江湖上也隻能任人宰割。不是我願如此,而是這個世道逼的!我一定要振興燕南派,讓所有人高看我魏筠一眼!”
徐二郎聽罷,也不再勸,隻是內心更為聶小纖不值。
兩人沉默半晌,魏筠輕輕歎道:“可也不知道如今小纖在哪,怎麼樣了?她那個人,總是照顧不好自己。”
徐二郎回頭,看著魏筠漸漸紅了的眼眶,心中還是隱隱被觸動了一下。
自那日後,安祿山便不曾再去密室,也不曾再審聶小纖。三餐茶飯皆是花靈偷偷送進密室喂與聶小纖,幾次之後,聶小纖倒也對眼前這個冷冰冰的女子生出幾分好感來。
聶小纖本就是個開朗的性格,可無奈花靈總是沉默,便是問話她也隻是點頭搖頭,如此一來聶小纖卻總像是自言自語。
這日花靈給聶小纖喂了粥,又將身上傷口細細灑了藥,抬腿正要走時,聶小纖忽然問道:“你可是安祿山的小妾?”
花靈登時愣住,低下頭道:“你胡說什麼。”可臉上卻早已燙起來。
聶小纖道:“我看你是個好人,怎麼倒被安祿山製狹住,所以猜測多半是被父母賣身到安府被迫成了小妾。”
花靈並不答話,半晌抬頭道:“我晚上再來給你送飯。”
聶小纖笑道:“別再送稀粥了,三餐都吃這個,我現在聞著就想吐呢。”
花靈隻收拾起餐具便快步離去。可才至密室門口,還沒跨出,一個身影便堵住了她的去路。
半晌,那人冷冷道:“你倒是每日給她送飯送得勤,我看,你是不想要自己這條命了。”
花靈看著那人,眼睛裏的光“刷”一下滅了,仿佛被吹熄了的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