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剛的位置進,那有一棵古樹。從古樹下去,不會被傷。”徐二郎沒什麼語氣,哀莫大於心死。
“不用你假情假意。已經害了師兄,還指望我信你嗎?”
“信不信隨你。”
又是沉默。
徐二郎再抬眼時,陸大勇已經從雲梯翻到了牆的那頭。
他知道,陸大勇選的位置,牆那頭正設有最毒的機關:削得比刀還鋒利的木楔藏在薄薄一層稻草之下。
隻要跳下去,就會落入陷阱,縱然鋼鐵般的身軀也會被刺透五髒六腑。
可過了許久,徐二郎卻並沒有聽到一聲慘叫。
安府正殿。安大人坐在塌上,閉目養神。
正殿內還有兩個人,皆身著夜行衣。
其中一個是老馬,站在離安大人稍遠的地方。他時刻都把金斧拿在手中,當然,除了在刑部天牢內。
還有一個離安大人稍近的,是那個煞白麵具的女子。不過此刻,她摘下了那副慘白的麵具。
看起來和沒摘時一樣:冷若冰霜的臉上同樣都散著寒氣。
不過細看的確杏臉桃腮、冰肌玉骨,是個冰山美人。她的臉上不會出現一絲表情,隻有如雕刻般精致的五官。
這個“聶小纖”的姿色,其實更勝真聶小纖。也許正是因為沒有一絲人氣在她身上,反倒超凡脫俗。
她一身白衣,腰如約素、膚勝白雪。
任何女子在她麵前,都會自慚形穢;任何男子在她麵前,都會垂涎三尺。
可她一點也不會在乎。真正的美人,是將自己的美色視若糞土。何況,她高於凡人的,又何止姿色。
安大人不睜眼、不發話,整座大殿便悄無聲息,沒有人敢發出任何聲響。
半晌,安大人緩緩睜開了眼睛說道:“何事?”
老馬低頭道:“他帶著麒麟角來了,要見大人您。”
“好,見。”安大人起身,忽又帶著一絲笑道:“其餘該放進來的人,都放進來了嗎?”
“唯獨徐二郎還未進來。”
“他會進來的。”胸有成竹的語氣。“薛少秋可走了?”
“走了。”老馬道。
“嗬。”安大人眼神銳利起來:“他真當我不知道他的那些事嗎?膽敢放走李天,壞了我的好事,這筆賬早晚要找他算。”
說罷,安大人長袖輕輕一揮,剛剛躺著的床榻瞬間消失,出現在眼前的是通往地下密室的一節節台階。
這才是通向地獄的大門。
自始至終,那個仙姿玉貌的白衣女子一言不發,視線始終隻看向地麵。
安大人喜歡沉默的人,喜歡隻接受指令而從不問緣由的人。
三人下到密室,拿著麒麟角之人早已等候多時。
密室中燈火隻在一角,其餘地方全是漆黑,三人信步走入燈火之中。
安大人一句話也沒問拿著麒麟角的人。
自然,安大人沒問,沒人敢開口的。隻見他走近一麵花牆。常年不見光的底下暗室中,竟然有花牆。不僅如此,每一朵花還都綻放得耀眼奪目。
萬紫千紅,繁花似錦。
安大人傾身去嗅其中一朵。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一個缺氧之人終於呼吸到了久違的新鮮空氣那樣滿足。
安大人賞花時,誰都不會有膽量發出一絲聲響。
賞花是第一要務。賞完花,其他事情才可以一件一件辦。
“這可是曇花?”安大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