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小暉坐在柯譯予的車上,問柯譯予,大叔,你這車有沒有撞過人啊?當時柯譯予車子一陣晃動,差點撞到一個抱著孩子的保姆模樣的人。那女人緊緊護住孩子,用自己的身子擋車,好像她的肉身足以承受這車子的撞擊。柯譯予猛然刹車。他驚魂未定,怒斥小暉,“請你在車上不要說這麼不吉利的話好不好?要應驗的,你瞧,我差點真的撞到人。”小暉說,“發那麼大脾氣幹嘛,不就一個玩笑嗎。”
但隨著兩人交往的深入,小暉似乎慢慢地把和柯譯予交往的目的忘了。在孤獨的時候,柯譯予確實是一個好伴侶,他總是會耐心地傾聽並嗬護她。她發現在他麵前可以毫無顧忌地發泄,她即使完全失控,柯譯予都會包容她,像一位父親。他給她一種安穩沉著的感覺。他的沉著和他的孩子氣一樣令小暉迷戀。讓小暉感動的是有好幾次柯譯予其實是可以占有她的,但他沒有。他隻是擁抱她,偶爾親吻一下她。她從來不是一個強大的人,她真的需要一個依靠,無論如何柯譯予的擁抱是一種溫暖的慰藉。
她或多或少對柯譯予有了依賴,因此一直下不了狠心。她沒想到會是這麼一種結果。她覺得這樣是不對的,也是危險的。有很多次,她想放棄和柯譯予的糾纏,忘記尋凶這件事,遠走高飛,離開永城,就此和任何人斷絕關係。
現在,小暉把刀子架在柯譯予的脖子上。攤牌的時間到來了。無論如何是這個男人撞了丁家明,他是一切痛苦的根源。如果他承認,她就會放過他,讓他在煎熬中活著。如果他不承認,她會把他殺了。這是她今晚腦子裏轉動的唯一的念頭。
柯譯予終於醒過來了。他看到了小暉拿著一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表情凶悍,他的臉上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
“你怎麼啦?”
“是你撞了丁家明是不是?”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你把丁家明撞了,把他撞成癱瘓,你把他這輩子毀了。”
“小暉你把刀子放下。”
“你說啊,究竟是不是你?”小暉的聲音沙啞,好像她的聲帶這會兒已充血。
小暉的刀子越來越緊地抵住柯譯予的脖子。柯譯予的脖子上已滲出了一道血痕。
柯譯予突然抓住了小暉拿刀子的右手腕,把刀子推離自己的脖子。小暉被柯譯予捏痛了,“啊”地叫了一聲,刀子落在地板上,發出金屬清脆的“哐當”聲。然後柯譯予狠狠給了小暉一個耳光,小暉被打倒在地。
“你在說胡說什麼?”
柯譯予的臉色充滿了殺氣。大概怕小暉去撿,柯譯予把刀子踢到了床下。
小暉已沒有一點力氣。這會兒,她沮喪極了。她其實是可以殺死這個人的,可她終於下不了手。殺人比想像得要困難得多,她根本不具備這種勇氣。她發現自己在還未殺人前已經崩潰了。她呼吸急促,緊閉雙眼,淚水從眼眶裏緩緩溢了出來。她無力地說:
“是你,就是你。那個下雨天你撞了丁家明,然後就逃走了。”
“你快給我滾,否則我殺了你。”
柯譯予的目光裏充滿了惱怒和仇恨。見小暉躺在地板上不動,狠狠地踢了小暉一腳,然後他一把揪住小暉,把小暉推出門外。他惡狠狠地吼道:
“你有病嗎?你怎麼能這樣冤枉人?你滾吧,我這輩子不想再見到你。”
說完柯譯予“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柯譯予,你還要抵賴。你知不知道你毀了一切,毀了丁成來,毀了丁家明,也毀了我。”小暉在門外一邊痛哭一邊高叫。
柯譯予靠在門邊,胸口起伏不停。聽到小暉剛剛提到丁成來,他的臉上露出迷惑的神色,他自語道,“剛才小暉說什麼?撞傷的是丁成來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