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海之間的台州女人(3 / 3)

台州女人再是大女人,但如果死心塌地愛上一個人,再怎麼果敢、大方、潑辣、大膽,也會表現出纏綿悱惻、小鳥依人的一麵。這正是台州女人的可愛之處。台州女人非常顧家,也會持家,結了婚,丈夫放在窗外的三角梅。愛生活愛鮮花的台州女子,總把自己的家打理得漂漂亮亮。

第一位,有了孩子,孩子放在第一位。在肯德基店和麥當勞店,我經常看到小胖墩們開懷大嚼,而他們消瘦得像薯條一般的老媽則美滋滋地坐在一邊,目不轉睛看著自己的兒子吃得兩腮流油。她們把自己的老公、孩子打扮得光鮮體麵,哪怕自己穿的是便宜貨,丈夫身上總有幾套光鮮的行頭,她們牢記“要看家中妻,丈夫身上衣”的古訓。她們嘴上或許喋喋不休嘮叨數落個不停,但心裏最溫暖的角落裏永遠是丈夫、孩子的位置。台州女人出差,不管到哪裏,心裏總念著家裏,再是好玩的地方,到了第三天,總想著要回去。出門在外,她們一開口便情不自禁地把“我老倌”“我囡”“我兒爺”掛在嘴邊,似乎離了老公、孩子就活不下去。

台州女人戀家,就算結婚前再怎麼野的一個瘋丫頭,一朝偃旗息鼓嫁作人婦,便老老實實收了心過日子,不管結婚前有多少男伴女伴,結了婚後,多半與他們疏遠了,來來往往的都是丈夫的一幫子朋友,而自己的朋友,可能一年半載也不會去聯係。很多台州男子婚前精巴幹瘦得像根黴幹菜,結婚沒多年,腰間好像套了救生圈,肚子橫空出世,生活的舒適幸福從發福程度上就看得出。難怪三門人稱老婆為“戀人精”,大凡成精的都是集某種東西的精華,如白骨精、狐狸精、味精;臨海人稱老婆為“小娘”,比老娘小一號的娘;天台人稱老婆是“肉客”,心頭肉一般的客人,都是別有含義的。

豪放爽朗的台州女人。

如果說杭州是個陰柔的、女性化的城市,那麼台州就是個陽剛的、男性化的城市。杭州是嫵媚的,湖光山色,千百年的暖風熏得遊人欲醉,西湖、蘇小小、斷橋、白娘子、許仙、孤山、林和靖、西溪,無論山和水,人和事,哪一樣不是至陰至柔,杭州就像是唇紅齒白的少年郎。《新周刊》曾經把杭州歸入最女性化的城市行列,個別杭州男人曾經聒噪過一陣,大意為據以上種種把杭州定位為女性化的城市是站不住腳的,杭州的男人還是很陽剛的,杭州這個城市還是很大氣的。但他們瞎嚷嚷了一陣也就偃旗息鼓了,因為在杭州人眼裏,杭州就是這樣一座女性化的、閑適的、纏綿的溫柔地。而台州,比起近鄰杭州來,無疑是陽剛的。一個陽剛的、男性化的城市,它所造就的女性氣質往往不是低眉順眼、溫柔浪漫。台州女人有江湖兒女的做派,豪放熱情又講台州女子性格爽朗而明快。

義氣,為人直白,行事爽快。

台州女人拿得起、放得下,遇事不太愛計較,不少時候顯得比男人氣量更大。我的一個好友把十萬元私房錢借給別人,結果借錢者在付了半年利息後,連人帶錢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氣憤得跳腳罵娘,罵累了,倒頭便睡,第二天,神色自若去上班,絕口不提此事。另一個女友,做生意賺了不少錢,富婆的名聲在外,親戚朋友常向她伸手,隻要有人開口,她都爽快答應,這些年來,她借出去的錢有一兩百萬,有一半被親朋好友賴賬不還。她也心痛自己的血汗錢打了水漂,但對那些欠了債的,她照樣和顏悅色,寧可相信他們是一時困難還不了錢。

台州女人的爽氣表現在方方麵麵,到市場上買東西,如果攤主是個台州女人,你說把零頭抹掉,她多半不反對,有時甚至會送一點添頭給你。這是爽氣也是精明,留得好印象為的是招來回頭客。

跟台州女人談戀愛,對方如果喜歡你,並不扭扭捏捏,約會時也不會故意遲到來顯示自己的矜持和高貴,她多半會準時赴約,有時還會趕在你的前頭出現在約會地點。她收了你的禮物,總是想方設法要還你一樣禮物,否則就覺得占了你的便宜,心裏過意不去。跟著男同事出去吃飯,飯畢她們會跟男人一樣搶著付錢,台州女人並不覺得吃飯揩男人油是天經地義、心安理得的事。

在台州街頭,你經常可以看到手拿烤紅薯、火燒餅或羊肉串的女子,旁若無人地邊走邊吃,她們並沒覺得有損自己的形象。與男同事出門辦事,男同事自顧自胳膊下夾著小包在前麵大踏步走,女同事拎著大包在後麵亦步亦趨。台州男子很少有主動照顧別人的習慣,頂多會假客氣來上一句:“要不要我幫忙?”嘴上說是幫忙,卻是按兵不動,好在台州女人獨立慣了,多半也不指望他們照顧,她們拎著大包跟在男同事後麵,心裏並不覺得委屈。台州男人喜歡跟女同事一起出差,一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有女同事在旁,有調節情緒之好處,二是無照顧她們之麻煩。若碰上個母性大發的女同事,還有可能倒過來關照他。

台州女人的性格多坦誠率真,一開口絕少拐彎抹角,一是一,二是二。她們不喜歡一錘子砸不出一個悶屁的主子,對那些內斂過頭的人,她們用三字概括:“陰死死”。當然,對於囉囉唆唆、嘴沒把門、說件事能從種棉花講到拆布碎的碎嘴男人,她們更膩味,稱之為“娘姨範”(台州話,娘娘腔),“娘姨範”即“偽娘”,也就是“娘炮”。台州女人可以接受人妖,但受不了“偽娘”和“娘炮”。如果一個男子行為處事讓她激賞,她會視你為兄長,胳膊肘處處朝你拐,對那些沒品的男子,她也毫不掩飾她的鄙薄,稱他們為“鬼渣”。

台州女人的爽氣還體現在喝酒上。台州女人在酒場上,相當熱情奔放。她們並不主動喝酒,外人在場時,她們起初還顧忌著自己的形象,翹著蘭花指,小口地品著,有時還裝成勉為其難的樣子,但是興之所至,這些個爽氣的女人便原形畢露,好像狐狸精一不小心露出一蓬毛茸茸的尾巴,她們脖子一仰,一杯見底,為了表明自己沒有作假,有時還會把空酒杯倒過來在男士麵前轉一圈。我的幾個女友,都是好酒量,差不多一次能喝半斤白酒。台州最有名的女酒仙是臨海杜橋鎮小田村的金興妹,她一百零四歲才仙逝,老太太喝了一輩子的酒,曾創下二十多天以酒當飯的紀錄,酒量名聞四鄰八村,她說自己的養生之道就是喝酒。我的同事聞知鄉間有此奇人,從臨海趕過去采訪,也特地從酒廠拉了幾雕上好的黃酒,準備送給老壽星。豈料,車子還在半路,同事就接到老人的家人打來的電話,說老人剛剛仙逝,臨逝之前還喝了酒。她是帶著酒氣上天堂的。

台州女人會喝酒,但把持得很好,若是遇到三五知己,興之所至,與男士拚幾回酒也不稀奇,隻喝得兩頰緋紅,但絕少喝得酩酊大醉,更不像某些台州男子一樣,幾杯黃湯下肚,胡話、瘋話、鬼話、大話如長江東流水,滔滔不絕。她們在分寸上拿捏得很好。你見到過喝醉了酒醜態百出的台州男人,卻極少見到喝醉了酒瘋瘋癲癲的台州女人。就算喝酒喝過了量,她們也會硬撐著,在外人麵前絕不失態,撐到回家才肯露醉態。

在台州,喝酒的女人常見,抽煙的女人少見,不管多漂亮的女人,要是叼著煙卷吞雲吐霧,周圍人多半側目。台州人認為,隻有歡場女人,才會如此行事。台州男人會把爽快喝酒的女人視為兄弟,對抽煙的女子卻多半如敬鬼神而遠之,總覺得她們的品行不那麼可靠。

台州的女人行事自然質樸,爽朗直率。台州男人欣賞爽氣的女人,如果覺得該女人夠爽氣,他會跟你稱兄道弟,引為同類,當成哥們,故女漢子在台州相當吃得開。所以,在台州,你見到男士叫某位“美眉”劉兄王兄時,不必詫異。

當然,台州女子也不全是女漢子和假小子,“嫋嫋聲”(台州方言,講話嬌滴滴)的女人也有,但所占比率遠低於杭嘉湖。正如北方姑娘把發嗲稱為“犯酸”,在台州話裏,發嗲稱為“作嫋”,“作”字就有忸怩作態的意思,在心愛的人麵前撒撒嬌,未嚐不可,若是隨便見了什麼男人都發嗲,在不少台州女人眼裏,那不是風情萬種,而是骨頭輕。要是惹毛了她們,她們會用難聽的“老騷狐”或“騷豬屙”來形容之。台州的男人們似乎也受不起女人發嗲。有一位男士如此評價單位裏的嗲妹妹:“說話嫋嫋聲,咿咿叫,聽得我毛孔都豎起來了。”當然,發嗲的女人也有受歡迎的,前提是長得千嬌百媚。不過話說回來,女人要是漂亮,別說發嗲,就是發狠,也同樣受歡迎。

台州女人性格外向奔放,馬大哈的比例也高。她們的桌上,也許井井有條,但抽屜一打開,卻比雜貨箱還亂。她們隨身背的小坤包,裏麵同樣一團糟,一個女人手機響了,在包裏摸索了半天,就是找不著手機,不得已,把包裏的東西全倒出來,才算找到手機及時接了電話。一個女友回家,掏出鑰匙開門,開了足有半小時,還是打不開,她罵罵咧咧老半天,才發現多上了一層樓。有一個女友,看電影看到動情處,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想掏出手帕擦眼淚,不想掏出的卻是兒子的一隻臭襪子。還有一個女友,早上趕著上班,匆匆出門,腳上穿的是兩隻不同的皮鞋,一隻方口一隻圓口。

台州女人本色就是粗線條。除了跟台州遠離潮流中心有關,顯然跟這個城市的氣質也有關。波伏娃老早就說過:“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被造就的。”一個精致的城市,容易產生精致而細膩的女人,而一個粗線條的城市,造就的是率性本真的女人。

如果你遇到心儀的台州女人,還是趕緊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