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若搖擺著手,“不猜了,你們兩個,雖然一個叫皓月,一個叫螢火,可是完全都沒有差別,連心裏想什麼都一樣,我怎麼能分辨得出來!要叫你們,就隻能把你們放一塊叫,皓月螢火。”
“太狡猾了。”皓月和螢火幾乎是異口同聲,連表情都一致,就如一麵鏡子。
原來是雙生花。
有位哲人說,世界上不會有兩片相同的樹葉。
我覺得他應該是不知道世上有雙生花的。
“你們先去玩吧,我要和靈兒談點事。”離若說,徑直朝樓上走去。
“這兩個女孩子有點意思。”我不由得讚歎兩位女孩子的天真無邪,世界上最完美的雙胞胎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吧。
“她們兩個就是調皮了些。”離若說,“剛開始遇到的時候皓月裝得很深沉,螢火裝得很天真,然後煞有介事地介紹自己。等我剛轉過頭,兩人就換了位置,換了表情。兩人就是這樣以此為樂,讓別人弄不清楚誰是誰,隻要叫錯名字,她們就嘻嘻哈哈的,似是有什麼陰謀得逞一般。”
“就算是你,也真的分辨不出嗎?”這不免讓我想到西遊記裏的那隻地聽,心裏明白卻不說。
“連她們自己,大概也分辨不出吧。”離若從閣樓往下望了望,推開了房門。
我並沒有進房,因為我聞到房中有很濃的靈氣,若是進去,我身上的獵靈人氣味絕對會讓他感到壓迫,離若明白我的意思,進了門,又將房門掩上了。
我扶著欄杆打量著下麵的苗人,他們中多數是正常的人類。
“下來一起玩啊。”皓月螢火兩姐妹一同叫我。
我搖了搖頭,站在離離若最近的地方,一直是我的心願。
“葉玖姐姐,那家夥是誰啊?這麼趾高氣昂!”兩姐妹見我拒絕,立馬變了臉色,雖然看起來是在低頭和葉玖竊竊私語,但那不大不小的聲音,明顯就是說給我聽的。
我不由苦笑。
“他還挽著離若姐的手!”不知是皓月還是螢火。
“是啊是啊。很奇怪呢。”不知是螢火還是皓月,“看上去色迷迷的,我們可要小心。”
我的臉部肌肉強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就是那個樣子的啊,接觸多了也就習慣了。”葉玖顯然不是在為我開解。
“要變的話,都是變成女生好看一點吧?”皓月螢火中的一位說。
“是啊,變成一個男人的樣子很別扭呢。”皓月螢火中的一位說。
“也不美型一點,實在很詭異啊。”好吧,能這麼說的,除了兩姐妹還會有誰?“莫不是修行太久了,所以心裏扭曲?”
我不是靈。我幹笑著默念數聲。
“他啊,”葉玖偷笑著望了望我,“多少有一點吧。”
我抬起頭來,假裝這個世界與我無關。
“他在幹嗎?”皓月螢火顯然不會罷休。
“賞月嗎?”她們中的另一位立刻接過話題。
“大白天有月亮看嗎?”一唱一和。
“所以才說他很奇怪啊。”
“真是呢。”
“不過,這樣看上去,還是很順眼的呀。”
“你是說他抬頭的樣子嗎?”
“對呀,正是因為看不清楚麵孔嘛。”
“我也發現了。”
淡定。淡定。
離若打開門出來,我如釋重負“這兩個丫頭心情不錯啊。”什麼都逃不過離若的眼。
“我的心情可是大受影響。”我無奈地搖頭,“我們什麼時候去拿窮奇?”
“現在靈兒狀況還不穩定,恐怕得等一段時間。”離若輕歎一聲,似有些不從心願。
“靈兒?”我不免疑惑。
“她是千兕。”離若知道我要問什麼,“有她,我們才能控製住凶橫的窮奇。”
“原來是這樣。”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抓捕這四凶,原來離若準備已久。
離若遲疑一下,似是要說什麼,我故作不見,攬過她笑了笑,“有靈兒在,這四凶應該很快就能抓齊了。”
離若,我並不想知道太多,你走你的路,我陪在你身邊就足夠了。
“你看,他又攬著離若姐了!”兩姐妹走了過來,同時指著我,異口同聲,但話卻是對著雙方說的,似是向對方告狀一樣。
“這麼色!你說,你是不是狐狸?”其中一位又加了一句。
凡是花靈,因其清麗脫俗,戾氣不重,所以對氣息氣味的辨別會很模糊,認不出我是獵靈人也在常理之中了。
“讓你奶奶(苗語中媽媽的意思)準備兩間房吧,他們要暫時住在這裏。”離若連忙轉移話題,打發她倆,兩人才收聲走了。
“她倆一直和人類生活在一起?”我聽離若這般說,便問。
“很好奇吧?”離若笑了笑,“靈或多或少都會有自己的故事,你總是會這麼想。”
“這麼有趣的人,當然會有些有趣的故事。”離若的話讓我想到以往,那時候的我接觸靈並不多,總是想讓她多說幾個靈的故事,如今時過境遷,所遇到的靈比遇到的人還多,心中自沒有了那麼多期盼。
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話語總是不自覺地將其抖摟了出來。
“人雖是有趣的人,但故事,並沒有那般有趣。”離若的確是知道她們姐妹的故事的,這個故事肯定讓她有所感觸,以至於她向我靠近了些。
本來苗樓一般都是依山而建,我所住的苗寨卻建在山腰的平地上,模樣也比一般建築都大上很多。苗寨的主人孫奶奶家隻有四口人,除了皓月螢火,還有一個才七八歲名叫楊皿的小兒子。大概一直以來都與女人為伍,見了我,開口閉口哥哥叫個不停,不多時就與我玩熟了,還約我晚上到後山去捉螢火蟲。
苗鄉的夜清清冷冷,月華高掛,月下飄著淺淺的薄雲,寧靜到了極致,就連白日所見的轟隆白練河水,此刻也似入眠一般,隻餘下柔綿的潺潺之音。轉過幾個山坡,到了後山,又是另一幅情景,我本以為跟別處一樣是荒山野林,卻不料是個寬廣遼闊的草地,半人高的茅草隨風搖擺,白色的絮花四處飄飛,月光映襯下,別有一番景致。楊皿手中拿著捕蟲的網兜,在前方循著小徑一步步地往著茅草叢深處走去,我緊跟在後,手不自覺攤開,任如雪的絮飛落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