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意思。”我笑出聲來,“不過,誌怪小說的作者都懂這一套。並不是什麼新發現。”
“他們是信口胡謅,但我是親身經曆。”樂申說,“一直以來,我對此深深相信,並心懷敬畏,可能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被選中了,才被允許靠近這個真實的世界,你對我坦誠相見,並不拒絕與我見麵,就是鐵證,現在一切的世俗束縛都沒了,表示我的一切從零開始,向一個新的方向……”
“你不止四十歲了吧?”我打斷道。
“為什麼這樣問?”樂申一時不明白。
“被選中這樣的話,不像是三流美劇的劇情嗎?”我摁著額頭大笑,語帶諷刺道,“四十多歲,至少對事情的理解表現得稍微成熟點吧。”
“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就算臨死了才弄明白,也不算晚。”樂申陷入了一種莫名的亢奮情緒中,完全置我的諷刺於不顧。
“不管怎樣,我真希望你說的是真的。”我說。
“你知道我說的是真的!”他雙目煥發著光芒地望著我,試圖證明已經做好了接受真實世界的準備。
“你病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輕歎了一聲。
這次的樂申不是帶著失望的表情走的,他的眼神自信至極,猶如恢複到了全盛時期。
我突然心生羨慕,執著地追求某一件事情果然是幸福的。
白澤到的時候,天已漸黑,如今的我習慣了等待,日出日落,一天匆匆而過。有些事情總要等待才能得到結果。每天已無意義,唯獨可以得到的結果是意義所在。
“怎麼樣?”我問。這些天來,他一直在為醫院的事情善後。普通的人類看不到事情的發生,造成的後果卻是能察覺的。我不知道白澤會用什麼手段,總之隻要不引起太多的關注,就算是過關了。
即使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大部分的人們依舊生活在被隔離的溫室之中。那就繼續生活在溫室裏好了。
“死亡人數依次平分下來,每天也就是三四個,對醫院來說,正常不過了,牆體坍塌稍微異常了點,不過豆腐渣工程人們也是多見不怪,算是蒙混過關了,難以想象你在那樣重傷的情況下,還用了法術。”白澤摸了摸額頭的汗。
“有著獵靈人的身份在,就算幫不上忙,至少也不要再給這亂七八糟的局麵添亂了。”我伸了個懶腰,“離職手續辦得怎麼樣了?你這樣的王牌,醫院應該舍不得放你走吧?”
“稍稍複雜了些,不過,已經搞定了。”白澤說,自從毀了他糾結很久的法陣,也不知道是他想通了,還是無奈接受了現實,不過對我倒少了諸多的情緒,變得不遠不近起來,稍稍有了點協作的意味。
“也許你一走了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我不鹹不淡地說。
“我還是有些社會身份的,不是想走就走得了的,也還是要考慮下別人的感受。”白澤回應。
我覺得他意有所指,但我不想深究。
“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白澤問我。
“你對洛陽了解多少?”我沒有回答他,轉移話題。
“怎麼又扯到她了?”白澤疑惑不解。
“她是一個言咒師,你一直沒有發現嗎?”對他我沒必要隱瞞。
“倒看不出。”白澤斜著眸子回憶了下,“說起來,和別的女孩子是不一樣,平時寡言少語的,對什麼都不熱心,和麥香完全不一樣,麥香那丫頭挺鬧騰的……”說到此,大概是看到我臉色有變化,便咳了下,繞了回來,“你剛說她是言咒師,莫非而肥那件事是她做出來的?”
“據我了解,那是事實。”我點頭。
“那你要怎麼做?”白澤知道我對麥香的事極為在意,小心翼翼地問。
“我之前想廢了她的能力。”我說。
“現在改變主意了?”白澤接過話頭,我看到他繃緊的臉稍加輕鬆了些,他不是個擅長掩飾情緒的人,總是讓人一目了然。
“我一如既往地不習慣對女人出手。”我說,“你對她的了解僅限於此嗎?”
“是外省人,一個人住在醫院附近,除了上班時間能看到,其餘時間基本見不到人影,不過你知道,我這個人活了那麼久,各種性格的都見過,對她自然也不會太在意,沒想到竟是言咒師,早知道該去切磋切磋,‘言’也是一個龐大的群體,我腦子裏與之相關的資料,也丟得差不多了。”白澤補充說。
他所說的言,自然是跟‘言’相關的靈群體,而肥、言郭都是其中之一。
“下次見麵,你就可以多切磋切磋了。”我輕笑,“有件事,我還是想問問。”
“你說。”白澤回應道。
“她和麥香究竟鬧了什麼矛盾,竟要置她於死地?”我有手摁著額頭,心中並不抱太多期望。
他眨了紮眼,回想了片刻,咬著嘴唇搖了搖頭。
其實在與白澤見麵之前,我就已經在醫院之中稍微打聽了下,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東西,隻知道洛陽是個離群索居的人,內容幾乎和白澤告訴我的雷同。
那麼要知道更多的東西,必須要親自去問洛陽了。
知道了洛陽的身份,要找她的家易如反掌,她住在出租房裏,在探知她沒有回家之後,我從陽台潛進了她的房間。
房中隻有淡淡女子的味道,狹小的空間內除了一張床和一書架書之外,就隻剩一個梳妝台。
梳妝台上沒有香水或任何化妝品,隻有數麵鏡子。
也許之前是一麵,摔過之後,碎成了很多塊,然後又被黏在了一起,一眼望去,可以看見無數個麵孔擁擠的湊在一起,加上房內陰暗一片,平生出幾分陰森猙獰來。
書架上的書全是童話書,我隨手拿了一本,靠在軟綿綿的床上隨手翻動,所講的是動物之間發生的故事,用擬人的語氣加上故作幼稚的兒童口吻,一看就是失去了童真的成人編的,讓我覺得有些無聊。
翻了幾頁之後,我發現空白處有了手寫的筆記,是對故事的重新書寫,筆跡成熟,但語氣十分可愛,即使在我看來都覺十分有趣,能夠想見到作者的童心。
我正投入間,門口響起了鑰匙開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