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頭,看到金黃的光芒一閃而過,衣袂翻飛的聲音像是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靜等著死亡,什麼都不做,好嗎?”夜養平穩落地,周身的光輝帶著層層似真似幻的暈圈,黑霧形成的颶風被抵擋在金黃的光圈之外,無法再向我靠近,甚至,隨著光圈的擴大,有後退的趨勢。
“我總覺得自己還有很多事沒做完,不會就這樣死在這種地方。”我輕笑。
站在我左前側的夜養,手裏拿著一把漆黑的劍,頭發比平時長了很多,像披著一襲華麗的黑色披風,跟他平時的樣子有很大的差別,但是,這樣的他讓我不止沒有陌生感,反而多了幾分親近。我心生詫異,也許,這樣子的他才是本來的麵目。
他的到來讓我很意外,因為這跟我內心所等待的情形似乎有很大出入。可是我究竟期待什麼,自己卻沒有太多概念,那是無法形容的東西,隻是種若有若無的感覺。
夜養聽到這話,側目打量了我一下,頗有深意地笑了下,“你的確不該死在這種地方。”
“呀!”肖雨一聲暴喝,從黑霧中騰躍而出,整個身體都撲在了光圈之上,雙手做刃,作勢要撕裂它,再加上颶風的旋轉摩擦壓迫,不多時出現了絲絲裂痕,但要完全弄破,還差得遠。
“這點分量,真激不起我動手的心思。”夜養靠近肖雨,與他相距不到一米,有些不滿地搖頭。
“去死吧!”肖雨狂性大露,口鼻之間黑霧吞吐,臉上和身上露出來的皮膚裂開一條條紋理,像是要噴發的火山岩漿一樣,赤色在裂紋中忽明忽暗,身後一直安靜的仿似頓時大聲悲鳴起來。
“找死!”夜養似乎被什麼觸動了神經,聞言聲音一變,與此同時身體也衝了上去,兩道分明的光影糾纏盤旋,發出震耳欲聾的撞擊聲,向著高遠之上飛去,片刻就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之外。
周圍一切迅速複原,一切跟之前看到的普通的病房沒有兩樣,白澤依舊站在我的旁邊,唯獨我高舉的肖雨不見了蹤影。
我有些失神,仿佛剛剛經曆的事情都不曾發生,而身體之上的疼痛則提醒著我,那一切都是真的。
“果真有魔淵的家夥跑到人世來了!”白澤臉色煞白,身上散發著一種奇怪的氣息,他以往在我麵前收斂著的氣息此時已經完全泄露了出來。
“魔淵?那究竟是什麼地方?”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他說這個詞,而且,每次說到這個,他都神色凝重,而這一次,顯然是在恐懼。
“那是滋生邪惡、死亡,以及一切黑暗的根源,那裏出現的生靈都是毀滅、破壞與殺戮的集合體,他們經過了無休止的相互廝殺與爭奪,在無數次的撕裂與聚合,經曆了靈體最大的痛苦和獲得了強大的力量之後才能夠走出魔淵。他們天生生就了仇恨、怨怒、嫉妒、與傲慢……任何情緒都要比人類的情緒高出千倍萬倍!”白澤有些激動,言語不休。
“看上去真是這麼回事。”我拍拍他的肩膀,“不過,無須擔心,這種沒好感的家夥,會死得很慘的。”
“他能到達人世,就說明被封印了的魔淵有了缺口,甚至極有可能已經被完全破壞,若是那樣的話……”白澤不再說下去,眼神中滿是沉重。
後果很嚴重嗎?
我盯著地麵上已經凝結的鮮血半晌,幽幽開口,“白澤,你很在乎這個人世嗎?”
我的聲音沒有傳出多遠就消弭在了空氣當中,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不經意抹去。
房間突然靜下來,隻有心跳的聲音嘭嘭作響,在空間內激蕩。
巨大的壓迫感突然降臨,將我的呼吸聲堵在了喉嚨裏,白澤更是猛然雙膝跪地,雙瞳放大,雙手緊緊扼著喉嚨,似是有人扼住了他的脖子,讓他快要窒息了一般。
透入白色窗簾的陽光在一刹那間失去了熱度,卻變得更為刺眼,每束光中都帶著鋒芒,有種冷峻的恨意。
走廊中響起腳步聲,一步步幹脆利落,步履整齊,似是很久,又似隻是一瞬,病房門豁然打開,走廊裏的風穿堂灌入,帶動我身後的窗簾上下翻飛。
高瘦的青年立在門口,踏在了我地麵長長的影子之上,雙眼微閉,笑容詭異。
“你同他一樣,也來自魔淵吧?”我慢慢地適應著周圍的環境,壓迫感漸漸消失。
“何須明知故問?”青年比起前次巷中的樣子來,多了幾分掩飾不住的狂意。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這時登場,怎麼看都是來者不善,而以這表現出來的力量,比之肖雨有過之而無不及。餘光之中的白澤,已經臉色蒼白,將近氣竭。
“要一個答案。”青年抬手伸向我,眼睛慢慢睜開,赤色的眸在陰影裏熠熠生輝。
“可惜我連自己是誰都回答不了,又怎能給你答案?”我冷冷回應。
“那就先回答你自己的問題吧!”青年雙手十指飛動,白澤從地上一躍而起,雙手為刃,白牙外露,向我猛撲過來。我看到反射著白光的絲線交錯糾纏,從青年手上一直蔓延到白澤所在的地方,束縛著白澤身體的每一寸地方,我躍過躲閃,手掌向下,探向地麵血液所在之處。
數根鮮紅的血錐在我手上成型,轉念間,已經飛快擲了出去,速度之快,連我自己都有些吃驚。
噗噗聲響起,鮮血迸射。
血錐在臨近青年的時候,白澤身形後退,以身為盾將其盡數抵擋。受傷的白澤目光悲戚,卻不能發出一絲哀鳴,他被對方當成傀儡控製,完完全全成了擋箭牌。
我一怔之間,白澤已經撲到了我的麵前,下巴最大限度地張開,兩旁的臉部肌肉也拉裂開來,血流如注,同時,他的雙手從身上拔下了兩支血錐,刺在了我的身上。
我不敢再還手,雖然我感覺到了周圍有我可用的東西。側牆水管中湧動的水,以及震蕩在我身體裏的血。
血錐刺入我的身體,我清晰地感覺到那上麵蔓延的涼意與溫熱的鮮血混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