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劍匣(2 / 3)

他的手白皙而細長,五隻手指伸張成一個奇怪的手勢,在柔白的燈光之下,水波般的掌紋猶如旖旎的湖麵一般,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我隻覺一陣恍惚,回過神來時,我周圍的場景已經完全變了。

周圍陰暗黑沉,視線看不出太遠。

白醫生站在我旁邊,手在虛空中撫摸而過,一排長匣依次出現,看似懸在空中,卻是平平穩穩地擱置著。

“你的位置就是這十二個木匣中的一個。”白醫生說。

“我的位置是木匣?”那些木匣之上紋理清晰,每一個的紋理都不一樣,有的纖細如絲,纏繞著伸展開去,有的線條很粗,像燃燒的火苗,不管如何特別,但我的位置是木匣,這讓我無從理解。

“是。”白醫生點頭。

“匣中有什麼?”我很好奇。

“斬靈之劍。”白醫生說話間已經打開了一個匣子。

“如果我的位置是劍匣子,那麼我的身體裏就有一把劍?哈哈。”雖然我沒什麼常識,但我還是覺得很好笑。

白醫生鄭重地點了下頭,“你的身體裏真有把劍,不過,具體的關係倒沒有當前這樣的劍匣子和劍的關係這麼直接。如果通俗一點,你可以這樣理解,你是屬於劍的,劍也是屬於你的。”

“那麼,我是哪把劍的匣子?”我停止了笑聲。

“我不知道。”白醫生說,“每個劍匣都有名字,每把劍也有名字,你沒有名字,所以我不知道你是哪把劍的匣子。”

“你不妨說說,這對我意味著什麼吧。”我把事情盡量簡化。

“每把劍都有特殊的力量,可以斬靈,而與之息息相關的劍匣,自然擁有斬靈的能力。”白醫生回答。

“這就是為什麼麥香身體裏的靈會被我殺死的原因了吧?”我終於明白了某些事情。

“是。”白醫生習慣性的頓了頓,“不過,這也正是麥香身體裏的而肥會鑽體而出的原因。”

“我正要問,而肥離開了麥香的身體,麥香就沒什麼問題了吧?”我感覺到了白醫生話裏的轉折,隱隱覺得忐忑,連問話也稍有遲疑。

“你覺得呢?”白醫生不冷不熱地反問。

我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白醫生的全名叫白澤。

除此之外,對於他的一切,我沒有過問。

他告訴了我有關靈的一些常識,也告訴了我普通人類對於靈的認知僅僅停留在想象階段,並告誡我不要在人類當中談論這類東西,否則會被人當神經病。

直到越來越多對我陌生的詞彙引入被我打斷之後,他才開始了談正事。

整個過程之中,他都收斂著自身的氣息,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也不談及自己。

我有種感覺,他在戒備我。

白澤告訴我,麥香身體裏那些名叫而肥的靈已經離開了她的身體。

靈的生長是個極其漫長的過程,而麥香身上那些而肥從產生到有能力離開,不過兩天,這其中,我所做的貢獻是尤為突出的。

我知道他在嘲諷我,我在不知所以然的情況下,做了件蠢事,我這個劍匣無形之中給予了而肥壓迫,迫使它們在極短的時間內飛快地吸取營養以尋求自保,將麥香的靈體頃刻吞食得千瘡百孔。

白澤還告訴我,幸好我沒有在靈出現形體之後,接觸麥香的身體,否則,恐怕而肥就要以麥香的身體為戰場,將她的靈體作為力量的源泉,與我做殊死拚搏,那樣麥香的靈體一定會被完全吃掉,最後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

從與我接觸過的那隻而肥來看,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麵對我時,它根本沒有試圖逃走,因為它深知自己無法逃走,那是一種絕望之中的反撲。

我已知道,靈體破損會造成記憶的丟失和殘缺,並直接導致部分身體功能無法正常運作,以當前麥香的受損程度來看,全身癱瘓已是必然,至於記憶的損失卻不得而知。

而且,靈體破損無法自動恢複,要找到那些而肥,一一殺死它們,然後用特殊的方法把靈體鑲嵌回麥香的靈體裏,才有可能讓麥香的靈體得以還原。

“是有可能,不是一定。”白澤說到這裏時,特別強調。

他的辦公室四麵張貼著一些人體結構圖,還有幾具骷髏骨架,原本辦公桌上還放了幾張動物的手繪畫,但在談話的過程中,他已不經意間收了起來。

“至少得試試。”我說。

“據我所知,而肥這種從人身體內部產生的寄生靈一般都離不開寄主,這其中必有蹊蹺,而數目有成百上千之多,要找回來,談何容易。”白澤再澆冷水。

“而肥是因何而來?”我從白澤的話裏抓到些關鍵,試圖從源頭開始理順。

“古人曰:食言而肥。”白澤在紙上寫下四個字,遞到我的麵前,“《風談》有載,啟崾國君之子而肥,書萬言諫君之過,君盛怒,指書簡曰,言成文乃實,食之吾當改,聞之,盡吞簡,乃死,君不改如昔,三日後,暴薨。國師曰,而肥咎其食言矣。‘食言而肥’這四個字,現今已演變成指代不守信用,承諾卻不兌現的意思。”

“原來是這樣。”我看著白澤遞過來的紙。

失憶並沒有影響我的閱讀能力,紙上“食言而肥”四個字我認了出來,旁邊還配有一隻畫得栩栩如生的蟲子,正是我此前見過的而肥。

“也就是說,產生而肥的原因,就是因為不守信用,對吧?”我自然而然生出這樣的疑問。

“大致上是這樣,隻是不管自古,還是如今,不守信用,說話不算的人多如牛毛,數不勝數,而生過而肥的卻隻是九牛一毛,像麥香這樣的嚴重事例,我從未遇到過。”白澤說。

“也許是麥香特殊吧。”想到麥香的樣子,我忍不住歎了聲。

“說到這個,是有這樣的說法。”白澤記起什麼般,“人類體質各有不同,有的容易招惹靈物,適宜靈物寄生和成長,麥香恐怕就是這樣的。”

“你發現麥香身上出現而肥是什麼時候?”我又問,白澤顯然比我早發現。

“是肖雨送她來住院的時候。”白澤說。

“所以,別人身上有靈的時候,你也能看到,對吧?”用元位的理論來理解的話,他和我的元位差不多吧,我猜測著問。

“我和你不一樣。”白澤用那沒有絲毫溫度的語氣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