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紅蓮(1 / 3)

我十四歲,讀初中。

在這之前,一切都很正常,生活也很平淡,但已經開始有夢想,會一個人選擇一個安靜的地方看書。

那時候學校很陳舊,周圍樹林很多,平常打鬧的學生們會在那樹林裏穿行,所以把樹幹弄得異常的光滑,地麵也是寸草不深。

我會選擇更遠的地方,在樹林的深處,那些有大樹的地方,我會獨自一個人爬上樹去,抬頭看天空的雲一陣,然後拿書出來看。

我看的書,大抵都忘記了名字,大概也不是些有名氣的書,但故事或者文字一定很吸引我,因為我經常在放了學之後看到天黑。

我們是寄宿學校,會在天黑後上晚自習,期間有兩個多小時的時間,供我自由安排。

某一天,像往常一樣,天暗下來,聽到上晚自習的預備鈴聲,我順著高高的樹幹滑下,轉過身奔跑向學校,卻因為太快,撞在了一個人身上。

是個男人,很胖,穿著一件邋遢的道袍,身上散發出異味。

他,就是奇峰。

我對他說了聲對不起,之後我急於上晚自習,說了之後撒腿就跑,卻被他拉住。

“我在找一個男人,你見過嗎?”他拿出一張照片,照片有些舊。

我感到奇怪,天色明明已經很暗了,但照片上的人很清楚。

照片上,是那個曾經握著火紅長刃出現在我麵前的男子,隻是照片上的他顯得有些青澀稚嫩。

“見過,可是,都很久以前了,有七八年了。”我老實回答他。

“你能把衣服脫了麼?”這是他第二句話。

我有些詫異地望向他,“我要去上自習了。”

“我隻是想看看你的後背,確認某些東西。”他解釋說,“因為我感覺你身上有某些熟悉的氣息。”

他眼神也沒什麼惡意,甚至有種溫暖的感覺,我點了點頭,脫下了上身的衣服。

“果然是如此,那臭小子真是個白癡,竟然這麼做!”他有些黯淡地低下頭,冰涼的手輕撫我的後背。

“叔叔,我還得去上自習。”我有些心急,害怕老師的責罵,掙脫著。

“自習?”他語氣有些古怪地輕哼著,“你現在的年紀,該懂得一些別的東西了。”

“別的東西?”我不明白的搖頭。

“譬如說,”他側頭望向遠處的大樹之後,“靈。”

“啊?”我懵懂。

“你現在出手的話,我不會阻攔的。”他似乎是和別人在溝通,“隻要你殺他,我就放過你。”

我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有隻貂樣的東西卻從樹後走了出來,口吐人言,“是嗎?”

那一刻,我呆住了,既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逃跑,因為比起這些來,我對會講人話的貂很好奇。

貂的雙目泛著紅色,在夜幕下的樹叢裏渾身發散著白色的柔光,“少年,原本我打算等你大了些,靈力再強橫些再吃你,隻可惜,命該如此。如今狀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如果你妥協,我倒可以讓你死得幹脆利落,也少了些痛苦。”

“你的意思,是要殺了我?”我望著那似乎隻與兔子大小的家夥,就像看到一個從童話故事中走出來的精靈,隻是它的話帶著殺意,而且,異常強烈。

“不隻是殺,我還要吃了你的靈體,幫助我修行。”它毫不掩飾地回應,讓我有些驚恐,隻是很難想象這樣小的軀體,能說這麼囂張的話語。

“我的靈體?雖然我不明白,可我確實還沒做好死亡的準備!”我早已經瞄好退路,將手中書本猛地摔出,轉身就跑。

“狡猾的小子。”後麵一陣涼風襲來,讓我腳下一軟,撲通一聲就摔倒在了地上,地上石頭很多,幾乎讓我摔了個頭破血流。

貂似乎是隨風而至,此刻的形象與先前大為不同,幾乎變成了雙倍大小。

一張鑲嵌滿了白玉般尖銳牙齒的嘴張得很大,四肢都有鋒利的長爪,滿身散發著讓人惡心的野獸氣味。特別是口中,滴落的是黏稠的口水。

它的前肢狠狠地踏在我的胸口,如千斤巨石,隻讓我感覺呼吸困難,幾乎背過氣去。

此刻,我的眼和脊椎疼痛異常,似乎要將我疼死才肯罷休。

我的手拚命地抵住它的頸,防止它那奪命的牙咬下來,可是,它的力氣大我太多,隻僵持不到幾秒之後,它就咬了下來。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麵對死亡,死神的氣息就那樣噴薄在我臉上,可我無力抵擋。

我側過頭去,看到奇峰依然冷漠地站在樹下,黑色的身影不動分毫。

看到他冷漠的神情,我沒有喊救命,他不會救我的,我很清楚這一點。

脊椎猛烈震動,仿佛要脫離我的身體魚貫而出,那撕裂身體的疼痛讓我忍不住用手去撕扯。

貂形獸牙齒已經觸及我的喉嚨了,而被我拉扯出來的某物泛著紅光將它逼退。

它一躍而出,發出一聲痛苦的哀鳴。

我顫抖的雙手緊緊握著某物,那一刻,我以為那是我的脊梁。

它閃爍著紅光映亮我的麵孔,我氣喘籲籲站立著,雙腳以一種無法想象的扭曲姿態支撐著。我脖子處溫熱的鮮血瀟灑地滾落,暢快非常。

貂勉強站立,剛剛紅光觸及的地方已經漆黑一片,仿佛被火焰灼傷。

“可惡。”它側過頭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奇峰,麵露驚恐,口中暗罵一聲。

奇峰雙手抱在胸前,下巴高揚,我已不能看到他的麵孔,他的眼睛湮沒在昏暗的天色裏,有種無法猜透的神秘。

我看清楚我手中的東西是一柄長劍,它在十四歲的我手中,顯得異常別扭。

它太長,有些重,讓我無法完全握起,劍尖隻能抵在地麵。

我莫名地清楚,這就是我以前見過的那把,但對它的出現,我已沒有去探明的心思。

我隻是不肯也不敢放鬆它,仿佛那就是我的所有,猶如我的生命。

貂雖然受傷,卻還不願意逃走,也許是不敢逃走也說不定。它渾身冒起白煙,很快,受傷的地方恢複了原狀。它一聲咆哮,便再度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