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頭大汗,猛地睜開了眼睛。感到竟有一隻手搭在我的脖子上,轉頭一看,是阿倫的手。我鬆了一口氣,把他的手輕輕挪開。
沒等我再仔細回味這個夢境,車廂外傳來盧森的聲音,“都起來吧,時間已經不早了!”
“啪!”清醒起身的波利娜立刻推開了車窗,一股山林間清冽的寒氣撲了進來,我頓時感覺精神一振。
阿倫伸著懶腰,從喉嚨裏擠出一聲拖長的怪音,嘟囔著,“哎——,好想再睡一會兒啊!”
“我們先去清洗一下。”波利娜說著率先跳下了馬車,我跟在後麵,追風跟著我,風弟人立行走,搖搖擺擺緊隨著追風,那樣子極為搞笑。
波利娜回頭看到阿倫還在車廂裏磨磨蹭蹭,威脅道,“你再不下來,我們拎一桶潭水回來潑你的臉!”
阿倫吐了吐舌頭,趕忙跳下車來。
盧森說時間不早,其實天剛破曉,周圍景物還朦朦朧朧,如同籠罩著一層灰色的輕紗。淡淡的晨霧繚繞四周,撲在麵上濕漉漉的。
我們在小潭邊洗了把臉,追風和風弟在草地上溜了一圈,趕車大叔牽著兩匹赤焰雪駒飲了些水,全體人馬都精神大振。簡單啃了幾口幹糧,聖堂馬車隨著盧森的黑駿馬啟程了。
接下來的兩天,盧森用指向儀指示著方向,領著我們起早貪黑,繞開城鎮,極速奔行在城外的原野和丘陵間,直到第四天的早晨,我們終於靠近了連綿的安比利山脈,迷霧峽穀就靜靜躺在山脈之間。
阿倫把頭探到窗外,看著不斷拉近距離的目的地,大呼小叫起來,“哇,這景色真壯觀!”
風弟上躥下跳,吱吱哇哇地大叫,比阿倫還起勁。
逶迤起伏的安比利山脈,猶如一條盤旋酣睡著的巨龍。而巨龍身下的迷霧峽穀,雲霧繚繞,像巨龍翻騰蕩漾起的雲氣,又如大地酣睡吐出的氣息。廣袤的黑沙漠,延伸到迷霧峽穀戛然而止,仿似一片黑潮在雲霧中陷沒。在看不見的黑沙漠另一端,連接著一座座形如鬥獸的山峰延連而成的山脈——鬥獸山脈,那裏屬於多魯王國,也就是矮人王國的國境。
終於靠近迷霧峽穀,我們發現了它的巨大,入口延綿伸展不知道有多寬,白茫茫一片,根本望不到頭。
盧森領著我們找到有株斜向穀底生長的大樹的地方,說道,“我們就在這裏下。”
日光已盛,驅散了部分霧氣。靠近看,霧氣遠沒有遠觀時那麼濃厚。我們目力所及,一道高低起伏的斜坡影影綽綽通往穀底,斜坡上都是碎石和野草。
盧森跳下馬,我們也都出了車廂。
波利娜吩咐趕車大叔,“大叔你看著馬,在這裏等著我們回來!”
趕車大叔順從地點頭。
我和阿倫背上了夠四天吃喝的幹糧和水,說實話,它們還挺沉的,特別是那兩個水囊。波利娜自己則帶上了一個小包裹。
阿倫問:“波利娜,小包裹裏裝的是什麼呀!”
波利娜作出很凶的樣子,瞪了阿倫一眼:“不關你事!”
就要下穀,盧森卻有些躊躇起來,好像在擔心什麼。最終,他還是下定了決心,絕決地說了一聲:“我們走!”
盧森在前麵快速地前行,波利娜和我們也展開武術身法緊緊跟隨。
追風和風弟就跑在我的身邊。追風跑跑停停,還不時用鼻子嗅嗅空氣。
看來這霧氣主要漂浮在峽穀上方,往下沒走多久,霧氣就稀疏消失,但空氣漸漸陰冷起來。
行了大概七八百米,斜坡到底了。我們目力所及之處,都是半人多高各式各樣的野草。這些野草挨挨擠擠,死氣沉沉地佇立著。
盧森停了下來,“我們先要穿過這片雜草甸,到達前麵的一處沼澤,大家必須要做一些準備。”他從背上取下藥箱,取出一個藥水瓶打開,在身上灑了一些瓶裏麵的墨綠色藥水,一股辛辣清涼的味道彌散開來,阿倫立刻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盧森把藥水瓶遞給波利娜道,“這是風油精,可以驅蟲,你們都在身上灑上一點!”
波利娜灑完藥水把瓶子遞給我,皺著鼻子道,“這風油精藥水味道真嗆人。”
我伸手接過,邊灑邊說,“這片野草長得這麼茂密,不知道裏麵會藏著多少蟲子呢,情願嗆一點,也好過蟲咬哇!”自己灑完,我又給追風和風弟身上灑藥水。風弟一點不配合,東竄西跳躲避,最後還是給追風叼住了才搞定。
一旁的阿倫憋了又憋,但終於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唾沫四濺。他揉了揉鼻子,“真受不了這個味道,能不能不灑這藥水?我寧願被蟲咬!”
盧森苦笑道:“你還記得我說過這雜草甸裏有食肉蝗嗎,這可不是開玩笑!一兩隻食肉蝗不可怕,可這裏躲藏著無數食肉蝗,如果你不灑藥水,會遭到它們攻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