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家裏就多了一個17歲的大男生——端木曷塍,一米九零的身量兒,黑壓壓的短發,秀氣的臉龐,稍微有些發尖的下巴,濃眉峰重,黑眼睛裏麵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一件長袖的白色運動圓領衫,鬆鬆地壓在一條深藍色牛仔褲裏麵,前身兒印著一麵五星紅旗,後身兒是2008年北京奧運會的會旗。
從初中開始,他一直是學校籃球隊的主力隊員,打的是後衛,但是沒有想過要去當專業運動員。攀登科學的殿堂是他終極的夢想。一個早慧的孩子,仿佛天生為理科而生的。高一的時候,已經自學完成了高三的數學,物理化學更不在話下。當別的孩子熬夜苦讀各類教科書之時,他卻暢遊在英文版的數學題海之中。除了語文以外,他的每科成績沒有少於優秀的。
對了,語文是小塍的軟肋。母語的交流工具是他多多少少的障礙。在他的性格之中,理性遠遠超於感性。他極少讀文學著作,總覺得看那些臆造的東西,簡直是浪費有限的生命。虛構的,不及理論的來得真實。
雅臨深深了解小弟的性格,這回總算把他逮著了,要好好修正一下這“青瓜蛋子”。
一頓溫馨的晚餐過後,她就拉著小弟回到了他的房間,故作神秘地說,“爸爸沒回來吃飯,我們的媽媽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
小塍看著桌上的那一本《傅雷家書》若有所思地說,“媽什麼也沒有講啊。”
“這個團聚的日子,媽媽當然希望爸爸也能呆在家的。”
“爸爸上午就給我打過電話了,他和息伯伯在釣魚,晚上還要吃寧阿姨做的飯菜。本來要推辭,可是為了息大哥的緣故又回不掉的。”
“你知道的事情好像比我還多吧?”
“姐,你當我是沒有進化過來的生物啊!”
“我總是孤陋寡聞的——”她似乎很傷感。
“爸爸媽媽沒有一天不在電話裏和我聊天的,即便是息大哥,我們也會常常有溝通。那天,他還給我郵寄回來一個籃球呢。”
“瞧你美得不行啊!”她拍了一下他的頭,“聰明透頂的太陽之子,危險啊!真怕你小看了本來美好的生活。”
“姐姐,這話是你自己的寫照吧?”
“怎麼講?”
“在我還沒有來北京的時候,媽媽就告訴我說你好多天不出門,茶不思飯不想的,我們真以為你病了呢。她又打電話給息大哥,息大哥反過來又問我知不知道你的什麼情況。”
“天啊!我們的媽媽真是興師動眾,怪不得——”
“息大哥親口告訴我他現在沒有女朋友。”
“他有沒有女朋友跟我有什麼關係。”
“息大哥一直是喜歡你的。我們經常說起你,你卻少之又少地跟他聯係。我們都了解他的性格,息大哥從來就不是死皮賴臉的人。你們都是彼此的最後一著‘死棋’。掌控不好,會注定失敗的。”
“端木曷塍同學,你有戀愛過嗎,有愛情宣言嗎?”
“有些事不一定非得經曆過才能明白。俗話講,‘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一邊是我最好的姐姐,一邊是我最好的大哥,想逃避開都辦不到。”
“小弟弟,你目前最緊迫的任務是學習,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學。老爸老媽還想把你送到麻省理工呢。”
“我不會踏出國門的。”
“什麼——你不出國?”
“是的,不出國。”他十分堅定地說,“我要陪在爸爸媽媽和姐姐的身邊,永遠不離開你們。”
“不走出去鍍一層金回來,你的才華會打很大折扣的。”她搖了搖他的胳膊,打趣道,“我們這句俗語你知道吧,外來的和尚會念經。”
“做普通的一分子有什麼不好的。親情比什麼都重要。”他感情沉重地說。
“你怎麼會有這種理念,是誰灌輸給你的?”
“息大哥明個兒回來應該就不會再走了。他說過,在別國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思鄉,任憑怎麼抗爭也戰勝不了的一種心理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