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岑禕檉陪爸爸下了幾盤象棋之後這才回到臥室休息。沒有立刻就睡,而是靠在床頭看那本《梵高傳》,扉頁上寫著這樣的字跡——
每當舊的災害被遺忘的時候,
新的災害就要到來了。(諺語)
如果言之無物,倒不如索性不說。
宛約贈送給岑禕檉哥哥
2000年2月16日下午購於外文書店
這個都快被他翻爛的本子,已經忘記看了多少遍了,其中引用米萊的話早銘刻在他的心上了。不管是去往國外,還是在以後的旅行當中他都會把它帶在身邊的。梵高偉大又失敗的一生是他的榜樣嗎?
對了,他現在隻想沉默。不要新的戀愛。更不要認識那些“戰場”上的陌生人。疲於奔命太久了,他要在生活之中隱退。
閻孔的電話又來了。“我唯一的大哥,為什麼編造一個理由逃掉了?我被你害慘了,端木把你的狀況問了個底掉兒,我糗死了。”
他用了米萊那句話回答表弟,“‘如果言之無物,倒不如索性不說’。”
“端木長得可能與曾潸稍有差別,可她的來曆也不遜色啊!她有一個家風嚴謹的生活環境,而她設計的很多作品都在國內外獲得過大獎,更要緊的是,她對你一見鍾情,那還得從你剛認識曾潸的時候算起的。她絕對不是第二個曾潸翠屏。”閻孔大聲講完,又緊接著小聲說,“對不起,大哥,我不是故意要說到你的痛處。可是,你總得開始新的生活吧!”
“你全都知道啦?”
“我早知道你離了婚,這根本就是我們意料之中的事情。你跟她本來就性格不和,遷就了那麼久,凡事都得有個底線吧?”
“是我做得不夠好。”
“你沒有不良嗜好,都快成了標準的‘柳下惠’啦!”
“哪裏,在曾潸之前,我的生活也糜爛過,她完全是不知道的。”
“一個沒有糜爛過去的男人,也根本成為不了一個好男人。曆經了求之不得的損失,才會祈盼並珍惜美好的生活。”閻孔歎了口氣,“在我年少時,也曾經愛過一個女孩子,她叫叵遂,是我高中年級的語文老師兼三年的班主任,長得詩情畫意一般,而且才華橫溢。在很多人都放棄我的時候,她用一顆誠摯之心挽救了我的墮落,並且不斷鼓勵我追求一個遠大的理想。她是我前方道路上的一盞明燈。就在我考上巴黎藝術學校的時候,她卻因為去山區支教出了車禍而永遠地離開了我。這是我的心痛之病症。最愛的一個女孩子,我卻連她的手都沒有握到過。
“叵遂從外表看來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兒,性格卻很無畏,尤其不怕死亡。她常說,一個人生下來,就是為迎接死亡的,這個等待的過程就是絢爛的人生。
“我隻是一個徒有其表,又徒托空言的人。在‘少年不識愁滋味’之時,愛過一個不能愛的人。強迫自己讀完mba以後,我放棄了人生,浪跡天涯坎坷路。我想開始,可我做不到啊!”
岑禕檉聽了以後,長長舒了一口氣。“你早該講出來,我們一直以為——”
“以為我隻是一個不知好歹的紈絝子弟。”閻孔笑出了聲音,“講出來又怎樣,也不能夠挽回叵遂的生命啊!”
“我們要努力發現感情的存在吧。”
“怎麼樣?端木明確表示,她要追求你。”
“好可怕!”
“你是不是愛上新的女孩子了?”
“拜托!我隻是想暫時進入寧靜區。”
“好啊!我有同感。”
“給自己一段徒步行走的時間,無人陪伴,孤孤單單地享受人生,懷念過去,沉思現在,幻想未來。欲望啊!溫柔啊!統統遠離我們的塵囂吧!我們要鉚足勁,向那個幸福的終點搏擊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