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衣服,季梅再次照照鏡子,裏麵映出一個身材豐滿勻稱、麵容白晳光滑的年輕女孩模樣。呆呆地盯著自己,試圖在心中勾勒出晚上即將見麵的女人的樣子。
流亡途中的林誠如驚弓之鳥對任何人都應抱有懷疑,現在卻委托那個女人來取對他來說相當重要的東西,應該是極度信任才敢這麼做,說不定目前他正是借助於她的保護。想到這裏季梅心中不是滋味。
與他相處這麼久,從未聽他說過在生命中有過如此信賴、足以將生命托付於她的一個女孩。這證明林誠對這段感情極為珍惜,準備深深地埋藏在心靈深處。
其實季梅理解他的想法,因為自己也有塵封在內心深處的隱秘。
自從她進十處上班後,不少同事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她,像她這樣長得俊俏、性格開朗又是畢業於名牌大學的女孩子,要事業可以進外企、要前程可以進國家機關、要享受可以找個好老公,為什麼選擇這個接觸麵狹窄、單調枯燥、不見天日的苦差事。其實她的苦衷難以啟齒。
那件事發生在上大三的時候。一次在北京上學的幾個東北老鄉約在一起聚會,她本不願參加,盡管她天性喜歡熱鬧,但反感這些老鄉每次都喝得東倒西歪的糗樣。當時她正和家在北京的校友,一個帥小夥處朋友,不願意讓他笑話家鄉人,說東北人啥事不幹就知道喝酒。後來架不住他們左勸右拽還是去了。七男兩女湊成一桌,又是喝酒。東北人豪爽勁上來天王老子也勸不住,而且誰不喝跟誰急,這種氣氛下季梅無法推脫,一杯一杯下肚,最後完全失去控製不知酒宴何時結束。夜裏醒來後首先感到下身鑽心的疼,用手一摸黏乎乎的有血還有不知什麼東西,她一下子驚坐起來,發現小屋裏幾張床上橫七豎八地躺著昨天一起喝酒的老鄉們,身邊那個女孩子的裙擺也皺巴巴不像樣子。她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怎樣確定誰是肇事者?酒後失德在法律上如何界定?黑暗中她眼淚“刷刷”直往下掉,無言的絕望伴隨鑽心的疼痛使她如墮冰窖。那天夜裏,忘了如何走出這間讓她終生蒙羞的小屋,忘了如何應對看門大媽的盤問進入宿舍,恨不能忘了那天晚上所有的一切。
第二天她寫信與男友分手。
從此她再也不參加任何老鄉聚會,後來得知,那天一起的那個女孩也再不參加此類活動。
大學畢業後有關方麵找她談話希望她加入公安係統接受特殊訓練,她立刻答應。她不願在懶惰酗酒的人群中生活,那種根深蒂固的陋習會消磨她學習向上的熱情。
碰到林誠後,塵封已久的情感閘門一點點鬆動,她覺得自己漸漸愛上這個沉穩、踏實、可信的男人,和他在一起有種特別的安全感和依賴感。具有戲劇意味的是,她又一次在酒後失身——當然這回是她心甘情願的,不過借酒打破兩人之間最後一點障礙而已。
一夜歡娛後,聰明的她感覺到他對自己不是處女有些驚訝,但她沒有解釋。
這種事應該讓男人永遠不知道細節,否則他會更難受。有些失貞的女人總抱著愚蠢的想法,認為既然是愛自己的男人,就應該將自己的一切都告訴他,可是結果總是讓她們失望。因為男人無法接受自己懷抱中的女人曾經死心塌地、心甘情願被另一個男人占有過的事實。即使他一時勉強接受,在日後的生活中也會經常想起這些令他心煩意亂的細節。
所以季梅不會親口對他說出自己的遭遇,如果他是聰明的,會善意地替她想出一個理由,而且永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