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楚州城府衙一處密室。
“想不到竟然驚動了京都六扇門的人。”
有些許輕風,不知從哪個角落縫隙中漏入,將密室的燈火拂動,說話之人的臉龐便隨那火光搖曳忽明忽暗,顯得陰晴不定。
“卑職無能,覥居州府法曹參軍一職,始終未能將這毛賊擒下,為大人分憂。”桌案之前一身穿淺綠官服的大漢頓時躬身,惶恐說道。
“既能驚動六扇門,這毛賊豈會是尋常貨色,你自無須過於自責。”先前說話之人身著緋袍,竟是本朝正五品以上官階,偌大楚州城,顯然隻有太守大人這麼一位。
此時太守大人以手撫額,又懨懨問道:“他們安排的事情,可都辦妥了?”
“稟大人,卑職已將府衙中好手盡數調撥,供其差遣。且將消息放出,城西賀員外原就聲名不佳,此番得了夜明珠,少不得要沾惹些是非。”
太守大人點頭:“嗯,此夜月黑風高,正好行竊......”
夜半時分,城內家家閉戶,白日裏繁華的街巷,此時俱冷冷清清,隻餘那打更的聲音,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咚咚作響。
城西賀府,院落三進五重,端為氣派,此時亦被夜色籠罩,不見燈火。
倏地,丈許高的牆頭飄落一道身影,黑衣蒙麵,隻露一雙星目,朝下方院落匆匆一掃,便貓腰躥上房頂。
黑衣人身手不俗,躥房越脊全無丁點聲響,竟是盜界罕見、著瓦不響的“上手把子”。
眨眼間來到第三重院落的正房之上,黑衣人輕輕揭掉幾片瓦,便透過縫隙朝屋內查看。
屋內並未點燈火,案牘之上卻有一顆明珠,足有拳頭大小,通體熒光,視之如月。
一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滿臉沉醉,伏在案前,癡癡地看著這顆明珠,許久方才起身,朝屋外走去。
“吱呀”一聲,正房房門打開,隨即響起粗魯的罵聲:“兩個混賬東西,都給老爺我仔細些,倘失了屋內寶貝,當心你們狗命!”
近時城內出了個遁天飛賊,來去無蹤,已犯下數起盜案,人心惶惶之下,員外老爺心燥不安也是正常,門外兩名護衛當即惶然稱是,將手中槍棒又握緊了幾分,那員外冷哼一聲,轉身走入屋內。
隻是將要走進入睡的廂房時,他突又折返來到儲寶的房間,再朝那夜明珠仔細瞧了一眼,方才安心離去。
這員外萬般小心,豈料一道黑影翩若黑蝠,已隨他悄然入內,就伏在頭頂的梁椽之上。待他離去,才輕飄飄然落地,將那明珠卷入懷中,又順手掠走幾件金玉器具,便從內開窗,小心從屋中翻出。
一番動作,全無半點聲響,黑衣人不再停留,立時攀簷而上,便要從屋頂遁走。
隻是尚未攀上院牆,耳邊突然聽到刀風呼嘯,朝他迎麵襲來,黑衣人立刻擺腰,向一旁閃去。
夜色漆黑,但見兩柄明晃晃的橫刀攔住去路,黑衣人卻是目光銳利,看出麵前兩人頭頂武襆,身著緇衣勁服,俱是州府裏精銳捕役快手裝扮,與平常皂隸全然不同。
黑衣人繞道而走,奔至北院,便見又有幾名官差提刀堵住前路,再扭頭一望,前後左右竟俱有人來,已成合圍之勢。
其中一人喝道:“大膽賊子,竟敢夜闖民宅行竊,還不束手就擒!”
黑衣人冷哼,並不答話,身形晃動,徑直朝西北方衝去。攔在那裏的兩名官差見狀便一人舞刀來攻,另一人卻冷眼旁觀,牢牢守住此方退路。
那攻來的差役使一招橫掃千軍,亦是攻中帶守,想要將黑衣人逼退,豈料對方左衝右突,皆為虛晃,見他出招,立刻一矮身,恰好從他右肩下穿過,接著點足躍起,使出梯雲縱的功夫,一躍丈許,直直便從第二人頭頂翻過,奔那院牆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