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團天級魂靈,光波平淡,與人級魂靈相差無幾,卻是要神韻的多,內蘊的波動力尤為驚人,周童都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暴躁氣息。
就在他伸出小手的時候,那團魂靈本能一縮,十分驚恐,顫栗不安。
“你也是這樣,你也瞧不起我。”周童終於爆發了,對著那團魂靈一通發泄。
老祖宗皺眉,翻手收走魂靈,繼而抓起周童的小手,往內注入一股魂力,試圖勾動他體內的靈魂。
那一小股魂力,一去便鴻飛冥冥,如同泥牛入海,甚至連擇魂大會上的恐怖氣息都沒有再次激發出來。
這般反應,完全就是個普通人,資質最差的普通人!
老祖宗如遭雷擊,似乎不願接受這個現實,又注入幾縷魂力試探,結果相同。
“老祖宗。”周童輕輕喊道,他莫名感到害怕。
良久,老祖宗抬起頭,對窗外深邃的黑夜,呢喃自語:“這是為何?這是為何?這究竟是為何?!”
“老祖宗。”周童膽怯極了,深深埋著頭。
老祖宗強顏歡笑的安慰了他一番,繼而便大步離去,說是要去查閱典籍。
夜是如此空洞,亦如周童此刻的失魂落魄。冥冥之中,上蒼公平而又殘忍,讓他快樂了七年,隻是為了積攢淚水麵對此刻?
數日後,一名散修帶著天級魂靈來到周家,卻被告知不再需要。人若沒有了盼頭,便沒有刻苦的動力,家族已經對周童沒有盼頭,而且剛結束擇魂大會,需要魂靈的子弟都擁有魂靈,實在找不到大出血收購天級魂靈的理由。
魂靈保存時間不長,孕養也需要付出代價。
這消息一經傳出,族內普通成員及外界人員,又有了天馬行空的素材,最後猜測的結果最為貼近真相。
周家不需要天級魂靈,意味著周童已經煉化天級魂靈或者還是不能煉化,後者更令人相信,難不成還要去找妖級魂靈來試試嗎?這儼然是句戲謔之言,調侃周家先前信誓旦旦的吹捧。
漸漸地,這便成為周家最大的一個笑話,有史八百年最驚豔之人,更是滑天下之大稽,叫人笑掉大牙。
“妖級魂靈還沒試呢。”
“有史八百年最驚豔之人。”
這兩句話出現的頻率最多,幾乎整個庚煌域的修行者都朗朗上口,周家之人臉麵蕩然無存,自覺不外出,迫不得已,也不會再驕傲的說自己是周家之人。
......
周童仿佛在這些時日鬧空了精力,直到看見每個人眼裏藏著顯而易懂的厭惡,他漸漸沉默,不再調皮搗蛋,更多時間藏在房間裏。
他也不再哭了,卻總是低著頭,走哪兒都是看路不看人,不敢直視別人的眼睛,他害怕,幼小的心靈就像被關進冰冷死寂的黑屋子。
“你們都不愛童兒了,你們都是烏龜王八蛋,童兒要離家出走,讓你們想找也找不到。”他打包好兩件衣服,帶上防身短刀,毅然決然要離家出走。
離開前,他留下兩張洋洋灑灑卻語句稚嫩的書信,一張給阿娘,一張給桃姑姑,署名是他的標誌——烏龜。
天色微亮,周童來到一座拱門,邁出拱門便算是離開周家領地,他長七歲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離開家族。
回身吼上一嗓子:“你們烏龜王八蛋。”一聲過後,仿佛耗空了氣勢,漸漸地,扁了嘴巴,濕潤眼眸。
奶聲奶氣的聲音,充滿悲憤和委屈,仿佛融入早晨清涼的空氣,帶上絲絲涼意,隨風而逝。
哇哇大哭著跑出拱門。
深山老林,漆黑的洞穴,那雙大如銅鍾、繚繞紫氣的巨大眼睛,又一次打開。就像深邃的夜幕蒼穹,就像深不可測的深海,給人更多的感覺是死寂,亦如滄海桑田過後的平靜,古井不波。
“主啊,你可曾記得我。”
“我來尋你了,你也來尋我吧。”
“輪回的磨盤帶走了輝煌,我們該吟唱輪回還是輝煌?或者是滄桑和悲涼?沒關係,讓我們再次締造,再次衝破桎梏!”
一道沉悶的龍吟聲,自一座矮山中傳出,極力壓製,聲音方傳四五裏,卻也叫聞聲萬物顫栗匍匐。
威壓許久消散,深處閃爍著恐懼的許多雙眼睛,朝矮山看去,繼而火速逃離此地。
遠在一邊的周童,停止哭泣,驀然朝東北方向極目眺望,失神了片刻,腳步不知不覺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