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叔,您貴人多忘事,我的白石丹您‘少發了’三顆。”一個瘦弱的少年顫巍巍的說道,單薄的身體一陣風都會把他吹飛。
男子抖了抖肥肉,一顆豬頭般的大腦袋倒相得益彰,他瞥了少年一眼,毫不在意,但轉瞬間就堆出了一臉春風般的笑容。
“小明啊,不是叔不給你,你看看你這紙片般的身子,白石丹如此霸道的丹藥被你吃了豈不是害了你,我是為你好啊。”
“我是為你好啊”,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似乎有說不完的苦楚,真是讓聞者流淚,聽者傷心。
“白石丹藥效還好,我……”少年漲紅了臉,憋了半天才繼續說道,“我長身體呢!”
此話一出,周圍都是一片爽朗的笑聲。
“明子,你也別說了,你就當把丹藥先暫時寄放在吳叔那裏,難道你還信不過吳叔嗎?”
人群中鑽出一個光頭,肥頭大耳,倘若不細看一定會誤認為豬妖成精。
他一臉坦蕩,看得出為人十分正派,而且雖然和他同齡但一聲“吳叔”倒喊得臉不紅心不跳,卻也是個尊老愛幼的人物。
“明子,你真信不過你的吳叔嗎?”
被稱作“吳叔”的人十分滿足,他順著光頭的話,一臉嚴肅,認真中似乎帶著一點害怕,仿佛覺得少年如果不相信他那真是比拿刀刮他還難受。
人群裏都是和善的笑容,都在等,等這個少年說一句話,一句就好。
少年被看著,好像還想爭辯,但吳叔的表情裏立馬有了一絲掩蓋不住的猙獰,於是,他說:
“怎麼會呢。”
無奈,但誰在乎,要的就是這句話。
“嘿嘿,我就說嘛,明子這麼懂事的孩子可不好找。”光頭一臉喜色,簡直比把丹藥放在自己這裏還高興,而“吳叔”也裝作不經意的對他點了點頭。
“是啊,是啊。”
大家都出聲附和,爭先恐後,生怕慢人一步。
看到少年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光頭心有不忍,左顧右盼,發現“寶物”
後三步搶作兩步,來到一個滿臉胡須的大漢身旁,大聲喝道:“馬強,你這殺千刀的!”
被光頭吼了一臉的人一臉詫異,但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滿麵恭敬的接受訓斥:“典大哥,你是俺的前輩,有什麼話你盡管直說,我要是有一個不對你立馬劈了我!”
看到大漢如此識時務,光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但他睜圓了眼,一雙燈籠大的眼睛似乎十分吃驚。
“這象一樣的屁股,你家狗能吃完?!”
光頭作獅子吼,問話中一股悲天憫人之情,都快流出來了。
大漢如遭當頭棒喝,大手一抓,一塊肥膩的豬屁股就被他提在了手裏,幾步到了少年跟前,往他懷裏一塞,差點哭出聲,道:“明子,這塊豬屁股你拿去補身子,我家的狗我也就不管了,等長了身體你還是來這裏幹活!”
少年剛想推脫,一股巨力從大漢手上傳來,如果再堅持下去,恐怕他的手都會被折斷。
但不知怎麼,少年在這一刻,無論怎樣也不放手,他的眼神堅毅無比,蟬葉般的胸膛劇烈起伏,可以看出他正在遭受巨大的痛苦。
四周的人此刻都安靜了下來,似乎有些遲疑,少年真的要做到這樣嗎?收下豬屁股,回家煉成一塊板油,何樂而不為?
少年的臉龐漸漸被劇痛扭曲了,原本俊朗的麵孔,此時卻很瘮人,人群裏有些知道是怎麼回事的開始不忍起來,但那又怎樣,移開眼,天地一片清明。
“你這呆子!莫把楊家‘少爺’弄疼了!”“吳叔”一巴掌打在大漢的頭上,大漢雖然比他高一頭,但他卻似乎絲毫不懼。
大漢悻悻放手,豬屁股一下掉到地上,他摸著頭,笑著說:“楊家‘少爺’就是厲害,俺一個粗人,不知輕重得罪了。”
說完,大漢恭敬的朝“吳叔”施禮,仿佛“吳叔”是少年長輩一樣。
而此刻的少年內心早已翻江倒海,他哪會聽不出兩人的冷嘲熱諷!
少爺!少爺!但他還是少爺嗎?!
少年也不再爭論什麼,雖值四月,他的心卻比冰窖還要寒冷,他抖著手不肯去擦眼角的一點淚珠,不願再呆在這殘酷的地方,朝著大門外走去。
“明子!你豬屁股!”“吳叔”笑眯眯的說錯話。
看著那塊沾滿泥巴的豬屁股,少年知道,如果不收下今天恐怕是走不出去了,他站在那裏,既不去接也不離開。
“吳叔”冷冷一笑,拎了豬屁股,幾步走到少年近前,關切的說:“你可別嫌小啊,我還怕你吃不完呢。”
少年好像經曆千萬次的考驗,終於,他還是拿起了豬屁股,一雙手用力的攥著,連潔白的骨節也透了出來。
“吳叔”看著他,慈眉善目的“勸告”:“有什麼不順心的和叔說,三天後還是來這裏幹活。”
後一句的意味就直接得多了。
過了不知多久,少年拿著那夾豬屁股,朝大門外一步步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