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後第二天,顧榿榿發現銀行賬戶被凍結。
好在她之前已經提出一部分現金帶在身上,可是她仍然站在波士頓的街頭顫抖不已。因為她知道,這種事情本不必發生。可是,溫晴微卻恨得連她們母女也不肯放過。
但直至那時她仍然是平靜的。她一直在心底重複:你是顧榿榿,你還要照顧母親,你絕不可以被擊倒!揚起你驕傲的頭!直視這命運!
她找了一份餐館的工作,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顧大小姐開始學習擦桌子洗碗掃地對客人彎腰道歉。
一邊打工一邊上學,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她們的房子也被收繳,她攙扶著母親搬到了一個狹小的公寓裏,看房東臉色度日。
麵對這些,她都沒有流露出哪怕一絲的怨懟或是淒惶,她總是有條不紊地上學、打工,然後回家微笑著安撫母親,直到母親一次高熱不退。
顧榿榿每次勸母親去醫院她都說吃吃藥就好了不要花那個錢,那次強行送她去就醫,結果拿到那張化驗單——急性腎盂腎炎。
她並不明白,母親明明隻是身體虛弱一些,怎麼就變成了急性腎盂腎炎。她拿著化驗單不理會醫生的解釋拚命的翻字典。她那個時候並不懂太多腎病的知識,但至少她很清楚,但凡跟腎相關的病她們都是承擔不起的。
她咬咬牙又找了一份工。為了多掙一些錢,她第二份工作是每天五點鍾起來送報紙。那個時候,顧榿榿每天隻睡四五個小時,送完報紙,去上學,放學之後再去餐館端盤子。
母親不通英語,麵對一堆金發碧眼的人總是有些驚惶,可是她的病不能離開醫院,所以顧榿榿如果空下哪怕一點點時間也盡量多往醫院趕。
有一天晚上十二點收工之後,她舍不得車錢,拖著疲憊的身體一步一步往租住房走去。天氣很冷,她走得雙腳麻木,心也麻木。
然後她在房門口看見魏遲。
那天她在門口看見等待的魏遲,他傲然地從福特車中走下來:“顧榿榿,我聽說伯母住院了,這是一點錢,你先拿去用。”
顧榿榿一把打落那個信封:“我不稀罕!”
“顧榿榿,伯母得的是腎病,憑你這樣端盤子送報紙根本支持不了多久的。聽話,把錢拿著。”魏遲壓著脾氣。
“滾開!我們就算餓死窮死也不用你們的施舍!”顧榿榿恨恨地看著他。
彼時,顧榿榿和魏遲是王不見王的死對頭。因為魏遲的父親,在顧父出事的那天上任了原本是顧父的位置;
“顧榿榿你不要逞強了,這樣的日子你以為你還能撐多久?”
“你給我閉嘴!我能撐多久都是我顧家的事!若不是你們,我們也不會有今天!”顧榿榿想到鋃鐺入獄的父親,狠狠地攥緊拳頭。
“那都是他咎由自取!”魏遲終於發火,這個死女人以為自己還是榿榿公主不成?!聽說她家的事後,他特意紆尊降貴的跑來看她,竟然還給他這種態度!
“說得好!好個咎由自取!既然我們咎由自取,那你魏大少爺又幹嗎巴巴的等在這裏?!我用不著你管!”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死女人!”
“你這個自以為是的死男人!”
“我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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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姐你說呢?”
“什麼?”顧榿榿茫然地看向王婭。
“哎呀顧姐!你怎麼又走神了!我們在說丁總最近心情不好是不是因為周編製……!”
“啊……”
“顧姐你不知道啊?”王婭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
“丁總?”
“對啊,丁總。丁……丁總好!”王婭驚恐地看著表情陰冷地立在顧榿榿辦公桌前的男人。
“顧榿榿,你進來。”言罷走向總經理的辦公室,手裏青筋暴起地捏著一個信封,推開門冷聲說,“借用一下。”又回頭,咬牙道,“快點進來!”
沒想到竟然在總經理辦公室看到周雪靈,隻見她看到顧榿榿和丁少楠兩人時從辦公桌後站起身,“我先出去了……”
“你不需要走。”顧榿榿疲憊地說,“我和他之間沒有什麼事是你不知道的。”
丁少楠根本就顧不了那麼多了,待她進來就大力關上門將信封擲到顧榿榿身上,厲聲問:“這是什麼?!”
“白信封標準的一號字——辭職信啊丁總。”
“顧,榿榿。”丁少楠的表情陰霾得像即欲呼嘯的颶風,“你,什麼意思?”
“我想辭職。”顧榿榿抬起頭,無懼無畏地看著眼前暴怒的丁少楠,竟然還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少楠,我要離開你。我們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