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雯雯忙來忙去晃悠個不停，呂言心頭的煩悶悄然散進，他本就看的開，就像前世，他羨慕那些比自己更加優秀、卓越的人，並且有為之追趕甚至超越付出努力的勇氣，在過去，呂氏大公子呂周一直是他的目標之一，如今，不過又多了個呂詰罷了。
日頭落了，隻餘西山的一望無盡的紅霞，雯雯抱著一捆幹柴，斜著身子擠開了院門，待看清了院的情形，臉上片刻間染上了西山的色彩，囁喏道：“公...公子。”
院中，呂言赤裸著上身，隻穿一條束腿長褲，身形時而如奔雷，時而如清風，皮膚上絲絲汗跡滑落，在夕陽餘暉的照耀下折射著金黃的色彩。
呂言趟拳的身影未停，隻是說道：“忙你的。”
“嗯”雯雯低著腦袋，低聲地應了聲，腳下邁著極快的小碎步繞過他，跑進了西廂的廚房，盡然明白夫人把自己分到三公子房裏的目的，可是，她還是小姑娘呢。
夜幕緩緩垂下大半，隻是白與黑的界限仍不甚分明，呂言忽而收了拳，身體生出的虛浮感提醒著他已經到了極限，盡管每日比常人多了一餐，可是因無高能量肉食的補充，他每日練拳的進益是有限的，而這也是他不抵觸出府做事的緣由。
掌了一家鋪子，除了眼下每月二兩銀子的月例，還會有身為的掌櫃的月俸，若是手再黑一些，少說也得十幾二十兩銀子的進項，無論多麼健全的會計核算體係，總是有空子可鑽的，至於空子的大小，就看膽子的大小。
可是在眼下，他並無其他的路子，至於發明香水釀酒什麼的，雖然前世學的是理工科，卻在十幾年的權謀機變的職場生涯裏給忘了個幹淨。
“咳咳...公子，浴桶放哪了？”雯雯灰頭土臉地自廚房裏走了出來，瞥了一眼呂言精瘦的上身，又很快地低下了小腦袋，衣袖挽到了胳膊彎處，但即使如此，身上還是沾了不少灰塵，她雖然是丫鬟，可畢竟是伺候二小姐呂雲依的，若是針線女紅之類的，她倒是做的來，燒火做飯差事，是那些下等丫頭婆子才做的。
“在耳房裏”
“嗯”她應了聲，走向耳房，邁了兩步，又轉身走向正屋，再出來時，拿著件呂言先前脫下的長衫，抬微微紅潤的小臉，勉強露出一抹笑容來，說道：“公子先披著吧，別...別著涼了。”
“唔”呂言的視線在她臉上，尤其那雙不大的眼睛停留了下，一笑，就眯成了條縫，好似月牙一般，見她的臉色愈發紅潤，他笑了笑，道：“好。”
別說眼下陽春三月的天氣，縱然地凍天寒，他也不會僅僅因裸著身子而著涼，但畢竟是小姑娘的善意。
“挺好說話的，就是有些......孟浪”雯雯初來乍到，但自短暫的接觸裏，她對他的觀感還不錯，隻是對他的某些行為不大習慣。
“這...”進了耳房，雯雯對於這位三公子的懶又有了更加確切的了解，盡管光陰昏暗，可是一件件雜物上厚厚的浮塵還是隱約可見，浴桶放在角落裏，木桶裏放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物什，她提著裙子，小心翼翼的把東西從木桶裏取出來，可是仍被飛落的浮塵嗆的直咳嗽。
兩手抱著木桶從耳房裏出來，她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他難道平時都不洗澡嗎？”
在轉過頭看清了院子當中呂言舉著一通水兜頭澆下時，她的眼睛張大了些，忙叫道：“公子...”，
“嘩啦”水花四濺，長筒褲也被浸濕了大半，將臉上的水珠抹淨，呂言轉頭看了過去，問道：“怎麼了？”
她衝著廚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道：“我燒了熱水呢。”
“你自己洗洗就好了，看你一天折騰的，跟打泥堆裏扒出來似的”他拿著掛在一邊的毛巾，擦著身上的水漬，道：“我平時不用熱水，冬天夏天都是。”
“啊？”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天色蒙蒙亮，呂言照常起床練拳，在前世，三十歲之後，他的睡眠質量便不太好了，來到了這個世界，大概是換了一副身體的緣故，每天差不多八九個小時才會不覺得困，而緩慢的生活節奏也容得他每天睡這麼久，入了夜，除了睡覺，他也沒別的事可做。
“吱呀”
一趟拳沒打完，東廂的門開了，雯雯披散著頭發，隻穿著件乳白色的貼身小衣，睡眼惺忪地開了門，扶著門扇，她輕聲問道：“公子？”
“練拳，離天亮還早著，你繼續睡吧”
“可是....”她本想說天還沒亮呢，隻是發現呂言並未瞧自己，過了一會兒，才低下了頭，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