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低頭看了個時間,再抬眼時,路燈已經都亮了,遠遠近近浮在夜色裏,像天邊的星火。
黃澄放了點窗戶下來透氣,幹冷的空氣讓他喉嚨有點發癢。
喝了口水,便把窗戶升上去了。
手機扔在儀表盤格子上,已經黑屏,他忍了忍,沒有再拿起來看。
雖然三月早春,北方仍然天黑得早,但是從下午就在機場等,等到這會兒路燈都亮起,也足好幾小時。
他向來耐心好,也不由輕微焦躁起來。
尤其製片隔三差五發一條消息來問,實在不好應付。
這般想著,提示音又響了,拿起一看,果然還是。
黃澄從駕駛位上略側了身,回頭去看後座上的王季瑜。
她早已經打開電腦在處理事情,車頂燈開著,屏幕熒光映出相當溫婉的長相和微蹙的眉頭。
四十好幾的女人,略略打卷的長發用發夾挽著,薄施粉黛,一眼看過去像個全職太太多一些。
但是黃澄知道,這個女人遠不像她看上去那樣溫婉,或者說好對付。
十年前王季瑜作為業內相當有名的金牌經紀人,一手捧得星光熠熠,任誰提起來都要說一句人不可貌相,賣她三分麵子。
隻這七八年事業心漸息,錢也賺得夠了,才金盆洗手,安心回家相夫教子。
要不是今天等的這位請托,恐怕還不會重新出山。
“瑜姐,”他輕聲提醒專注的女人,等她抬眼,便指指手機,“於老板。”
之前五六條消息都讓王季瑜說放著不管,沒有回,這次眼見著是有些氣了,隻怕再不回,就要打電話過來問。
王季瑜點了下頭,示意知道,又低下目光,去寫快要結尾的郵件。
“就說晚點,”落上款,“飛機晚點,我們也接不到人,她到比我們還著急些。”
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發送,王季瑜才合上筆記本放到一旁,又拿了手機。
一打開屏幕上就是好幾個消息,都是於欣蘭,問人接到沒有。
“她倒還是個急脾氣。”
無奈自己回一條。
又去看黃澄,還拿著手機打字措辭,看樣子是被這轟炸式催問為難得不行。
到底還年輕。
王季瑜出聲,“我回過了,等接到定家你再給她說一下就行了。”
黃澄聞言,心裏鬆下一口氣,一邊退出界麵,一邊對王季瑜道:
“於老板急也是人之常情,眼見著就要進組了,男主角還沒定下來,我們不著急,阿宜的檔期畢竟等不起。”
《越人歌》這個片子前前後後籌備到現在,什麼都已經弄得七七八八,唯有男主角這麼重要的事情,始終懸而未決。
長風影視是第二大資方,方煦宜作為長風旗下正紅到發紫的人氣偶像,經紀人於欣蘭又是這部劇的製片,肯空出檔期等到現在,已經十分給麵子。
這都是衝著陶定家。
黃澄關了即時通訊軟件,打開社交網絡應用想刷下動態。
開屏就是方煦宜的新代言,西裝襯衫,氣度雍容。
雖然表已經盡力醒目地擺造型放在畫麵中間,然而一眼過去,最先注意到的,永遠是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