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說大話,他沉浸賭場多年,算得上是這搖骰子中的祖宗,這種他聽不出絲毫頭緒的情況還是開天辟地第一遭。
盧興看著姿態隨意容顏俊朗的盧琛,眼中驚疑不定,沒想到這位九重樓主還是個深藏不露的主。
隻是,在沒人看見的地方,他藏在袖中的雙手已經緊緊握成了拳,掌心濕漉漉的,一鬆開全是汗。
想到剛剛定下的賭注,盧興心中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事情好像有些超出他的預料了。
邊上圍著的眾人本也都是好賭之人,現在也都盯著那個蠱筒,心中默默的猜著,可過了不一會兒,大家看向那依舊散漫輕鬆的黑衣俊朗男子的目光裏就禁不住帶了一些驚異,一道道壓抑的吸氣聲響起,惹的這方場地氣氛更加凝重。
衛庭一手支著頭,一手拿著扇子無聊地把玩著,好像絲毫沒有在意眾人的反應,盧興瞥見他這般神色輕鬆的模樣,眼底的暗沉之色又濃了幾分。
好像是有意考驗眾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盧琛搖骰子的時間拖得格外長。
骰子撞擊筒壁發出的聲音一聲一聲,好像撞在人心頭上,讓人神經不自覺的緊繃起來,目光緊緊地鎖定著那隻上下翻飛的手,甚至已經屏住了呼吸。
蕭梓寧默默地站在盧琛的身後,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目光在盧興已經冒出細密汗珠的額頭上停留了一會兒,又不動聲色地將目光移開,正好與看過來的衛庭對上。
對衛庭擠眉弄眼的神色視而不見,蕭梓寧平靜地移開了目光,看著盧琛硬朗的側臉,她有些無奈地勾了勾唇,什麼時候阿琛也有這種惡趣味了。
沒人注意到,在五樓的欄杆旁,有一個人,將下麵的一切盡收眼底。
蕭梓寧原本還含笑看著盧琛,突然,皺了皺眉,抬頭向上看去,卻隻看到空蕩蕩的走廊。難道是她感覺錯了?蕭梓寧又顰了顰眉。
“兩位,這次誰先來?”含笑的問話成功地讓蕭梓寧回神,目光在空無一人的閣樓上打了個旋,把注意力又重新投到場子上來。
盧琛骨節分明的大手還壓在蠱筒上,眉梢微微上挑,刻意壓低了的聲音慵懶低沉,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淡淡問道。
修長的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筒身,有節律的聲響直直敲在人心上。
看著盧興明顯有些蒼白的臉色,他在心裏暗自嗤笑了一聲,麵上卻絲毫不顯。
盧興看著蠱筒眼底有一絲驚慌,攏在袖中的手指一緊再緊,這一局……
見沒人應答,盧琛耐心頗好地又問了一聲,才見衛庭挑了挑眉,坐正了身體,衝盧興道,“這一輪還是讓世子先來吧,世子意下如何?”
盧興猛地抬頭對上衛庭笑意滿滿的眼睛,目光陰寒地盯著他,沒有說話。
兩個人就這樣對峙著,時間久了,就是旁邊圍著的眾人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今日這盧世子似乎有些不大對啊,現在,怎麼感覺有些畏首畏尾,就像是,害怕?
聽見旁邊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議論聲,他能感覺到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盧興的臉隱隱有些不好看,心中一腔火氣怎麼都發布出來。
“呀,世子頭上怎麼這麼多汗?不會是害怕了吧!”一聲故作驚訝的的驚呼成功的把眾人的目光吸引到了盧興身上,衛庭大刀闊斧地坐在椅子上,優哉遊哉地拿著玉骨扇扇風,眼睛瞥著盧興,一下子就笑起來了,“就算是輸了也不過十多萬黃金的事兒,勇益侯府家大業大,想來世子也不會將這看在眼裏的。世子你說是不是?”
就算大家心裏都多少有底,可咋一聽見這麼大數額,眾人難免還是驚了一驚。
看看錦衣華服的盧興,再看看一副財大氣粗模樣的衛庭,眾人默默地低下了頭,都是有錢人!
盧興聽見衛庭的話,磨了磨牙,卻沒有出聲反駁。他盧氏歸為四姓之一,家中積蓄自然不同一般,可那是以前,因為青州水庫的事兒,剛被季相坑了幾十萬兩黃金,侯府的積蓄耗了一大半,若是這次再輸個十幾萬兩,隻怕他真的就討不了好了……
“對了,咱們光口頭說也沒用,不如先把賭注亮出來,白紙黑字地給畫個押,到時候也不好賴賬不是?”衛庭笑眯眯地道。
“有理!”盧琛瞥了他一眼,眼中笑意一閃而逝,也點點頭,讚同道。揮了揮手,手下人立馬將東西都送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