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別墅的門虛掩著,門前一叢黃橙橙的燈光中,馬東進不厭其煩,執拗地一遍又一遍地按著門鈴。他已經來了好一會,門沒關,但來訪之人總不能看人家的門開著就推門而入,所以,他按了門鈴,希望別墅的主人能出來,把自己讓進去,這才是起碼的禮節。
別墅裏傳來,久久不息的鋼琴聲,門鈴被鋼琴的激昂聲所淹沒,看來房屋的主人正沉浸在樂曲的旋律中,根本聽不見門鈴聲,當然也不是來請他進去。
馬東進猶豫了一下,看來自己來的不巧,主人的心情沉重,正在於命運搏鬥,可是自己也不好轉身回去,總要見見這位前副市長的唯一親人,於是他想了想,還是推門而入。
馬東進走進客廳,習慣性地打量了一下房間的環境,客廳很大,很寬敞,裝修的比較有藝術氣息,但談不上豪華,牆上掛著幾張本市書畫名家的作品,茶幾、沙發都是布衣的那種,最顯得高檔的就算是牆邊立著的一個隔架,上邊擺放著幾件類似古董的藝術品,不知道是真的,還是仿造的。
他看了看茶幾上的煙灰缸,煙灰缸裏抽剩下的半截煙頭仍然冒著一絲青煙。他有些驚訝,想不出關欣欣還會抽煙。當然,抽煙的本身並不代表什麼,女人抽煙更多是一種解除煩悶的方式,而不是為了煙的本身,她們甚至感受不到香煙的刺激。
馬東進走到沙發前坐下,看著客廳另一邊全身心投入演奏的關欣欣的背影,她已經進入了一種境界,整個心靈都被命運之門的沉重所占據。
馬東進沒有打擾關欣欣,打斷別人的思緒是不禮貌了的。他似乎也被音樂所感染,索性凝神傾聽琴音。他雖然是搞政法出身,但對音樂卻也有天生的敏感性,也是他本身就是個敏感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琴聲終了,餘音繞梁。關欣欣在鋼琴前呆坐了片刻,起身離開鋼琴,向自己的臥室走去。
馬東進從沙發上站起來,說道:“請等一等。”
關欣欣嚇得驚叫一聲。轉頭看到馬東進,驚得身子靠在臥室的門上搖搖欲倒。她沒想到屋子裏還會有別人,而且這個人還是在西海灘險些把自己嚇死的男人。
馬東進哈哈一笑,說道:“關小姐,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就又見麵了。”
關欣欣心裏陡然產生一種被戲弄的憤怒,這個人的臉皮怎麼這麼厚?誰要見他,分明是他不請自來,自己與他素不相識,有什麼可見麵的!關欣欣被氣得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句整話:“你……你……”
馬東進毫不客氣地從茶幾上的煙聽裏取出一支煙,點燃吸起來,笑道:“放心吧,你絕不會相信世上有鬼,而我也絕不是凶手和壞人。”
關欣欣咬牙切齒地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馬東進:“我麼?我叫馬東進,新任濱海市副市長,確切地說我接替了關副市長的職位。”
關欣欣半張著嘴,愣住了。天啊!這麼快叔叔的職位就有人頂替了,其實也沒有什麼可吃驚的,在中國別的事情可能是慢節奏的,但當官卻從來的都是雷厲風行的,一個副市長倒下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裏拍手慶賀,當然他們未必都對關鵬飛有成見,而是對一個機會的來臨而激動,這就是官場,充滿了交易,除了利益,沒有情感。
馬東進見關欣欣還是不太相信,走到關欣欣跟前,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證件遞給她。並且自負地說道:“是啊!一般來說在這塊土地上,現在辦什麼事都是低效率,要想當官就更難。不過,要是有特殊的關係和條件,那麼辦什麼事就不難了,要想當官尤其更快。你信嗎?”
關欣欣掃了眼,她還有什麼不相信的,證件上明白地寫著“濱海市副市長馬東進”這個看起來長的有幾分醜陋,做事有幾分囂張,語氣有幾分調侃的中年男人就是接替叔叔的職位的人。她冷冷地將證件拋還給馬東進,神情上毫不掩飾對這位副市長的光臨並不歡迎。
馬東進收回證件,便在別墅各個房間檢查起來。關欣欣冷著臉跟在後麵。
馬東進仔細地檢查書房,翻看關鵬飛留下的文件和材料。關欣欣不滿地瞪著他。但馬東進看在眼裏,並不在乎。
馬東進道:“這個房間請你看好,不要讓外人進去,我會派人來把屬於工作上的資料拿走。”
關欣欣厭惡地道:“來就來吧,何必多次一說,你們愛怎麼幹就怎麼,那是你們的事。”
兩人走回到客廳。馬東進還饒有興致地四處查看,特別是對牆上的書畫,和隔架上的古董特別留意,不時地湊近仔細地觀察一會。